众人本就诚心祝贺，如今听她所言，更是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好话都说了个遍。
心中亦期盼着不日仙境传出晏琅突破的消息。
他们，也算是见证者之一。
“此间事了，诸位也该尽早离开乌衡山了。”
柯乏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目光落在诛魔阵上。
“魔气虽被诛魔阵净化，但地脉受损，此地想要恢复往日生机，恐怕要很久。”
她突然提起此事，众人又见晏琅他们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明白接下来恐怕是仙盟与仙境的人要着手处理此地。
诛杀白芷玉的事情已经了结，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自然也不欲多留。
纷纷告辞。
很快，乌衡山上便只剩下仙盟、仙境的人。
两边的人都在等晏琅的下一步指示。
而晏琅感受到威胁逐渐逼近，也没有拖拉，朝赤峰炘他们道：“你们跟仙盟的人先回乌衡镇吧，我跟仙师他们有事要谈。”
这便是要留下仙境的人办事了。
仙盟众人并不意外，他们的修为不比仙境众多仙尊高强。
但除赤峰炘之外的苏晴月他们就有些意外了。
意外于晏琅竟然要赤峰炘也跟一块走。
这实在不多见。
赤峰炘本人则十分清楚接下来的事情她帮不上忙，留下反而会成为拖累。
所以在深深的看了晏琅一眼之后，干脆应下，“保重。”
两个字，承载着她所有的担忧。
她转身，利落地带着仙盟众人离去，没有回头。
苏晴月等人虽心有疑惑，却也没有选择在这时候询问，跟着她登上仙盟的飞舟。
墨离走在人群最后。
在登上飞舟离开之前，他回头看了眼。
晏琅已经走到了柯乏他们面前。
宸极所说的状况并未发生，他不确定是宸极预料出错，还是说接下来会发生。
但他没办法留下来，所以宸极所吩咐他的事情，他是办不到了。
这让墨离多少有些如释重负。
本来这件事情他就觉得不靠谱，这下有了更全面的理由，不是他不想，是他没办法。
大家都走了，他总不能执意要留下吧？
飞舟驶离乌衡山。
山风卷起战后的硝烟，掠过空旷的山巅。
方才还人影绰绰的地方，此刻只剩下晏琅与数百名仙境仙尊。
他们气息沉凝，注视着晏琅。
柯乏开口问晏琅，“你等的，要来了吗？”
早在晏琅借众仙尊布阵、问出无赦剑时，她已了然晏琅要在乌衡山杀白芷玉是真。
要借此引幕后之人也是真。
虽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作为他们所赋予寄托的存在。
晏琅知道的比他们这些活了数千年，探寻通往上界之法数千年的人要多得多。
大抵是她足够特殊。
所以，他们能做得便是在幕后之人出手之际，拼尽全力保住她。
这也是晏琅要他们做到的。
不是需要，而是她要看到他们做到。
这点，众人都很清楚。
晏琅收起破邪，负手而立。
目光投向远天那抹不易察觉、正在缓慢逼近的气息。
不必等她的回答。
远天三道灰暗气息彻底冲破两界的束缚。
霎时间，整座乌衡山发出低沉的嗡鸣。
山体剧烈震颤，从地表中溢出刺目金光，直直朝着晏琅笼罩而来。
柯乏脸色骤变，厉声喝道：“结阵！”
数百名仙尊瞬间移形换位，衣袂翻飞间，灵光暴涨。
一个极其庞大的防护阵自他们脚下展开，将晏琅护在中心。
伴随着这一剧变。
三道灰暗气息终于降临下界。
他们悬浮在半空中，身形模糊不清，仿佛由无数道流动的阴影构成。
中间那道灰影缓缓抬起“手”，毫无情感的声音直接响彻于乌衡山之上每个人的神识当中。
“渎神者，当诛。”
“神？”晏琅轻扬长眉，向前踏出一步，紫金雷光自她周身迸发。
无赦剑凝于掌心，剑指上空三道灰影。
“藏头露尾，窃居九天之上，也敢自称为神？不过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罢了。”
三道灰影周身流动的气息微微一滞。
任谁也没想到，晏琅不过诞生百年，竟会知晓数十万年前的秘密。
这一状况，让他们对晏琅的杀意，远超不久之前，晏琅诛杀白芷玉那一击余威抵达九重天之时。
汇聚诛魔杀戮之力，通过乌衡山与九重天的连接直达九重天的一击。
将观望下界的诸神震慑。
这道力量并未冲破两界之间的禁制。
却足够让诸神感受到此刻仅是洞虚境的晏琅，凭杀戮道与剑骨所能发挥的力量。
而她境界松动，俨然是要突破大乘境的兆头。
让恐慌迅速在诸神心中蔓延。
早已动了杀心的诸神降临。
冲出九重天的不止有他们三人。
可抵达此地的，仅有他们三个。
他们施加的威压随着杀意骤增。
如同无形的巨山，试图将整个防护阵连同身处其中的晏琅碾碎。
“亵渎神威，罪加一等。”
三道声音齐齐在上空响起。
无论如何，今夜晏琅都必须死。
防护阵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众仙尊们都清楚的感受到远超自己所能抵御的力量即将突破防护阵。
可，他们没有一人收手，死死咬牙支撑。
当上界来人，出手便欲斩杀他们唯一的希望之际。
对神的崇敬消失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明白，九重天之上的神已经彻底将他们抛弃。
他们，不顾晏琅所行，强行冠以冠冕堂皇的罪名，意图将她斩杀于乌衡山上。
晏琅口中所说的那些，他们暂时无心去思考。
他们只清楚，神要杀了他们的希望。
而他们哪怕杀不了神，也要保住他们的希望。
万千年来，他们见证无数同族天才从意气风发到绝望陨落。
不甘、愤懑。
化作一声怒吼。
“以血为引！”
百名仙尊齐齐结印，划破眉心，以至纯精血融入阵法之中。
即将破碎的阵法再度凝实。
三道灰影目睹众人之举，怒声呵斥，“尔等苦修数千载，应听天命正道！此刻收手，吾可赦尔等被蒙蔽之罪，否则……同诛！”
“狗屁天命正道，我等苦修千载，向来逆天而行！今日再逆又何妨？！”
“我等追求正道，却因天门大关，困于下界万年，那时天命正道何在？！”
“数千载枯骨才铺就这一人仙路，岂容你们毁去？”
“赦罪？同诛？”
“那便来啊！”
最后四字响彻天地，数百人眼中再无惧色。
只剩下玉石俱焚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