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殿内,烛火摇曳,青铜烛台上凝结的血蜡如泪滴般垂落。
殿主 炎烬 攥着玄铁座椅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映在墙上的影子扭曲如恶鬼。
他面前的水镜中,正回放着炎穹撕裂炎神虚影的画面,紫黑色火焰将归墟核心染成炼狱。
“疯了...全疯了!”炎烬突然挥袖击碎水镜,碎片飞溅在地上,折射出无数个癫狂的自己。
他脖颈处燃烧着暗赤色的炎纹,那是继承自炎神的魔血在沸腾,“炎穹那杂种竟敢弑父,连神格都敢觊觎!”
一名黑袍使者跪地呈上密报,声音发颤:“殿主,暗桩来报,袁野等人已剿灭铁血战堂残部,丹王阁也...也被夷为平地。”
“废物!全是废物!”炎烬一脚踹翻供着炎神牌位的祭坛,鎏金牌位重重砸在地上,“厉万绝号称丹道枭雄,连几个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
他猛然转身,眼中跳动的赤焰几乎要将虚空点燃,“还有那个岳鸿儒,潜伏在我们内部,竟没人发现他是内鬼!”
黑袍使者浑身发抖,将另一枚玉简呈上:“殿主,这是关于焚天诀第十层的最新情报。”
“炎穹残党在无念之域深处,正在...正在培育某种禁忌存在。”
炎烬接过玉简的瞬间,脸色骤变。
玉简中浮现的画面里,暗金色种子在怨念泥潭中疯狂生长,每一根触须都缠绕着破碎的神魂。
他踉跄后退,撞翻身后的骨制酒坛,酒水混合着血水在地面蜿蜒成狰狞的纹路。
“超越神的力量...”炎烬喃喃自语,想起炎穹突破时周身缠绕的混沌之气。
作为炎神亲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父亲的强大,如今连炎神都沦为弃子,自己又算什么?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他突然抓住黑袍使者的衣领,“立刻召集幽冥十二使!我要启动 九幽血祭大阵 ,就算无法对抗炎穹,至少也要...”
“殿主!”另一名暗卫撞开殿门,身上插着三支淬毒箭矢,“天机阁苏晚鸢...她往幽冥殿方向来了!”
“还有那个突破圣主八层的袁野,以及半步金仙的叶璃!”
炎烬瞳孔剧缩,炎纹几乎要冲破皮肤。
他望向殿外翻滚的黑云,忽然想起炎穹临终前的狂笑——那笑声仿佛穿透时空,正对着他的恐惧狞笑。
颤抖的手摸向腰间的炎魂刃,他却发现自己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
“备...备船。”炎烬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去混沌海,越远越好。告诉所有暗桩,若有人敢泄露我行踪...”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却难掩深处的恐惧,“就让他尝尝被九幽业火焚尽神魂的滋味!”
当幽冥殿的大门在身后轰然关闭时,炎烬最后回望了一眼供奉炎神的残殿。
他突然明白,在炎穹掀起的这场超越神的疯狂中,自己不过是棋盘上随时会被碾碎的蝼蚁。
而那枚在无念之域生长的暗金色种子,正在孕育着足以颠覆整个星界秩序的恐怖存在。
“殿主,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少主曾经与袁野他们经历过不少生死,我想……”一个黑影单膝跪地,开口劝炎烬。
“我怎么忘记这茬了,走,咱们现在就去地牢。”炎烬直接打断了属下的建议,朝着地牢走去。
炎烬一瞬间就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幽冥殿深处,猩红的烛火在阴风里诡异地明灭,将墙壁上的古老图腾映照得宛如活物。
暗狱修罗半跪在冰凉的玄铁锁链中,他褴褛的衣衫下,被符咒灼烧的皮肤翻卷着,每道疤痕都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那些锁链深深嵌入地面,是炎烬亲手用幽冥殿禁术炼制的 噬魂锁,此刻正贪婪地吮吸着他外泄的灵力。
炎烬倚着布满裂痕的玉柱,脖颈处的炎纹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跳动。
他望着眼前这个被自己囚禁的青年——暗狱修罗曾经挺拔的脊背如今佝偻如弓,苍白的脸上却依旧镌刻着倔强。
殿外传来远处战斗的轰鸣声,苏晚鸢的星命锁光芒穿透层层乌云,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
“孩子...”炎烬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向前迈了一步,却在触及暗狱修罗冰冷的目光时僵在原地。
那些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苍炎边境告急时,少年背着行囊义无反顾地奔赴战场;深夜里,少年满身是血地撞开殿门,嘶喊着“炎穹要颠覆幽冥殿”;还有自己亲手将少年推入地牢时,对方眼中逐渐熄灭的光。
暗狱修罗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锁链哗啦作响。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却因灵力枯竭而再次跌坐,喉间溢出的鲜血滴落在锁链上,腾起阵阵白烟:“现在叫我孩子?早干什么去了?”
他的声音带着多年积压的怨毒,“从被幽冥殿圣女设计,到被炎穹用 九幽噬心咒 折磨,我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数着墙上的裂痕熬过了一千三百个日夜!”
炎烬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从未想过囚禁的日子竟如此漫长,更不曾细想那些年少年在符咒灼烧下,是如何在清醒与疯癫间反复挣扎。
记忆中圣女巧笑嫣然的模样与此刻暗狱修罗脸上的狰狞疤痕重叠,让他胃部一阵翻涌。
“每次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向你求救,”暗狱修罗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烙印的 噬心咒 符咒泛着妖异的红光。
“你总是说我觊觎殿主之位,说我污蔑炎穹陛下!”
“你可知道,这符咒发作时,我的魂魄就像被万千虫蚁啃噬?”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沫里,还夹杂着破碎的魂片。
殿外传来空间撕裂的巨响,袁野的紫金色雷霆与叶璃的金色剑意交织成网,正在逐步瓦解幽冥殿的防御结界。
炎烬踉跄着扶住墙壁,喉间涌上腥甜。
他颤抖着摘下腰间象征殿主身份的炎魂刃,那是幽冥殿传承万年的至宝,此刻却沉甸甸得仿佛有千钧:“是我瞎了眼...错信奸人,亲手把你推进地狱...”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暗狱修罗突然暴起,锁链在他周身甩出残影。
他夺过炎魂刃的瞬间,刀刃却调转方向指向殿外,九幽之火在刃身熊熊燃烧,“你若真想赎罪,就跟我一起杀出去!”
“我要亲眼看着炎穹的残党,看着那个背叛我的圣女,看着所有参与这场阴谋的人,在我刀下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