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虽听着嚣张,可眼前这位便宜 “师兄兼叔叔”,也确实有说这话的资本。
自从他与父母许仙和白素贞团聚后,家里人茶余饭后聊得最多的,便是这位修为深不可测、实力通天彻地的 “裴叔”。
连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父亲都常说,若非裴昭明的性子疲懒,否则以他的能耐,足以掀翻整个天乾。
“这大周帝国里,太虚宫确实是一家独大,门内更是大能云集。”
行尘定了定神,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皱起眉头,“不过这临仙城…… 其实与太虚宫渊源颇深。”
“有多深?” 裴昭明挑眉,指尖在车辕上轻轻叩击,“别不是太虚宫开的“小号”吧?”
行尘虽听不懂 “小号” 是什么意思,却也揣摩出大概的调侃意味,连忙摇头:“倒不是师门传承上的关系,而是临仙城的城主,与太虚宫有着血海深仇。”
他特意加重了 “血海深仇” 四个字,小脸上满是严肃。
裴昭明这下倒是真有些诧异了,他靠在车辕上,饶有兴致地追问:“血海深仇?这大周地界居然还有人与太虚宫结下这等仇怨?什么时候太虚宫变得这么好脾气,居然留着后患不除?”
话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渐渐弱了下来。
严格算起来,与人疆第一宗门太虚宫结仇最深的,怕就只有他自己。
这么一通说下来,倒有几分自夸的嫌疑。
行尘没听出他的话外音,一本正经地解释:“怎么没有?还不是因为奈何不了人家。”
见裴昭明挑眉,他连忙补充,“在人疆之地,能让一个超级宗门束手无策的,也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登仙境的强者。更何况对方还是太虚宫的弃徒,对太虚宫的功法秘术、布阵手法门儿清,想要剿灭这等人物,无异于登天。”
“其实太虚宫早年也想趁他羽翼未丰时斩草除根,奈何临仙城岂是易与之地?”
行尘掰着手指头数道,“有传言说临仙城的大城主手段通天,麾下更是聚集了一群奇人异士,加之临仙城地处玄海东域,离太虚宫本部十万八千里,鞭长莫及,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心病。”
说到这里,行尘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临仙城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了!”
裴昭明看着他一惊一乍的模样,撇了撇嘴,伸手弹了弹他的光头,却没有出言打断。
行尘揉了揉脑袋,自顾自道:“是了!临仙城就坐落在大周玄海东域,此番玄海退潮虽没直接波及临仙城,可离得也不远。这等动摇根基的大事,换做是谁也得亲自过来探查一番,免得哪天潮水退到自家门口!”
裴昭明闻言,心中也是一片了然,口中忍不住自语:“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侧头看向行尘,突然面色古怪地问道:“你口中那个与太虚宫有血海深仇的登仙强者,该不会是……孤鸣那红毛?”
裴昭明并未见过孤鸣,不过自家那化身可是与人切切实实的交手一番。
一道灵信过来,便已知晓这么一号悲情人物。
只是裴昭明话音刚落,行尘便垮下脸,一脸幽怨地看着他:“裴叔你还说不知道临仙城?故意让我在这里班门弄斧说了半天,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裴昭明看着他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怎么?只许你知道,不许我猜?”
一番打趣后,行尘这才挠着光头,满脸疑惑地问道:“裴叔?您认识孤鸣妖圣?我听师父说,那位前辈红发如火,脾气暴烈得很呢!”
岂料裴昭明只是摇了摇头,指尖漫不经心地敲击着车辕,语气淡然道:“不算认识,打过几次交道罢了。不过后面就不好说了,他怕是要上赶着认识我了!”
裴昭明这话意有所指,显然说的是柴蓉蓉,毕竟这位妖圣独女可是在通宝斋兢兢业业打着工。
他暗自思忖,若是孤鸣知晓女儿下落,以那红毛的性子,不知会不会认为化身在诓他而再次发疯般地找上门来“理论”。
只不过行尘却是听得云里雾里,小脸上写满了茫然。毕竟他可不知道这其中还有如此离奇的纠葛,只能将疑惑咽回肚子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烟尘滚滚,遮天蔽日,显然有大队人马正在靠近。
茶寮方向,那个来自临仙城的青衣女子身形一晃,如同一道青色流光,瞬间消失在晨雾笼罩的树林中,连一丝气息都未曾留下。
行尘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挠了挠头道:“这临仙城的人刚走,后脚镇山司的人就来了,倒是赶得巧。”
裴昭明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远处的烟尘,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看来是的。我们也该走了,别被堵在这儿“吸尾气”。”
两人刚调转方向,没走几步,便看到一队镇山司的兵士策马而来。
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腰间佩着一把狭长的长刀,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四周,仿佛要将每一寸土地都看穿。
“大人,前方茶寮附近没看到可疑人物,只有一个商人带着个和尚,像是路过的。” 一个兵士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汇报。
中年男子勒住马缰,目光落在裴昭明的马车和行尘的小毛驴上,冷哼一声:“新州禁地附近,闲人免进。让他们赶紧离开,别在这里碍事。”
“是!” 兵士领命,快步走到马车旁,厉声喝道:“赶紧走!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再不走,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裴昭明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对行尘淡淡说了句:“走吧。”
马车缓缓启动,却并未朝着禁地方向前进,反而调转车头,朝着北面的荒滩驶去。
中年男子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毕竟裴昭明放着平整的官道不走,偏偏往荒芜的滩涂去,倒是奇怪。
但他也没有多想,只当是外地来的商人不熟悉路况,遂带着兵士继续向前巡查,马蹄声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