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控制不住凶剑 “阎罗” 的滔天煞气,无奈之下只得将其镇压在玄海海眼之中,本想利用海眼的净化之力慢慢磨灭煞气,却没想到竟引发了如此大的动静。
似乎为了验证裴昭明心中的猜疑,鲛人王紧接着又嘲讽道:“看来你们是真忘了。不过也难怪,毕竟过了千年。
可你们怕也是不知道,这海眼的异动,在今年春月那会,又发生了一次!”
不等众人开口质问,鲛人王大手一挥,一道虚幻的水幕突然出现在所有海族面前。
水幕之中,是一片扭曲的阵纹,那些阵纹如同活物般蠕动着,仔细看去,竟隐隐勾勒出 “乾坤倒置,沧海桑田” 八个箴言大字。
此处无声胜有声,所有海族都被水幕中的景象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而裴昭明则彻底笃定,这所谓的海眼异动,十有八九还真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千年前的两场异动一是镇压凶剑,二是被人盗走它;
今年春月那次,怕是与自己探查海眼之后出现的神秘眼睛有关。
还以为只是偶然,没想到竟影响到玄海海眼。
好嘛,吃了这么久,敢情这瓜有一半还是自己种的!
就在裴昭明暗自腹诽之际,鲛人王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现场的死寂。
“诸位也说,这沧海桑田并非一朝一夕所能达成。
可结合此前的瑶池海陷,以及大周搞出来的玄海退潮不复一事,再加上皇表与阵基批注的双重示警,诸位的脑袋莫不是跟那大虾一样,都想不到其中的关联吗?”
这话说得极为尖刻,众多海族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到鳌虾那青筋暴起的脑袋上。
鳌虾气得巨螯 “咔咔” 作响,猩红的眼睛瞪得溜圆,却偏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虽然听得出鲛人王在指桑骂槐,却也把逻辑串了起来,让他无从辩驳,只能憋得满脸通红,像煮熟的虾子。
鲛人王见状却是不管不顾,继续说道:“所以我才说要抢占先机,未雨绸缪!区区一本《水书》而已,不过是人族的功法秘术,对我们海族而言只有借鉴之用,哪有金髓龙魄这般能直接提升实力的天地灵物重要!”
说着,他声线上扬,语气变得激扬起来,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金色的鳞片都因激动而泛起光泽。
“若有这金髓龙魄相助,我们各族的实力都能大幅提升,北面那些海族,他们的歪心思我们可以直接以绝对实力扼杀,何须跟他们虚与委蛇,浪费时间!”
而后,说到兴起,他的话语中已然带上了些许毫不掩饰的诱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海族耳中,如同魔咒般蛊惑着人心。
“甚至……甚至我们吸纳北面那些族群之后,整合所有海族的力量,都能建立一个属于我们海族的……皇朝!
到那时,我们再也不用看人族的脸色,甚至能与人族分庭抗礼!”
此话一出,整个广场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海族都被这个大胆的想法震惊得目瞪口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却又隐隐透着一丝狂热的心动。
建立海族皇朝,与人族分庭抗礼,这是多少代海族想都不敢想的梦想,如今却似乎触手可及。
“吃了这么久的瓜,终于把野心暴露出来了哦!”
裴昭明在暗处鄙夷地勾了勾嘴角,心中暗自思忖,“这鲛人王弯弯绕绕了这么久,又是箴言示警,又是水书交易,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他看着广场上那些神情躁动的海族,心中不由得冷笑:“长得奇形怪状,想得倒是挺美,可惜被人卖了还要自己数钱!”
果不其然,经过鲛人王这一番声情并茂的鼓动,已有不少海族面露狂热,看向金髓龙魄的眼神愈发灼热。
建立海族皇朝的诱惑太大,大到让他们忽略了其中的风险,更未曾细想,若真成了皇朝,自己这般实力又能 “卖上” 多少价钱,不过是跟着凑个热闹罢了。
就连一向沉稳的玄龟都颇为动容,苍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动。
毕竟鲛人王画下的 “饼” 又大又实在,既有金髓龙魄提升实力,又有机会摆脱人族压制,这般诱惑实在难以拒绝。
“咳咳……”
玄龟清了清嗓子,收敛了脸上的动容,努力维持着沉稳姿态,缓缓开口,“建立海族皇朝之事犹未可知,还需从长计议。不过与那镇海司的交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海族,“倒是可以商榷一二。”
此话一出,便代表着玄龟一族对此次金髓龙魄的交易,彻底放下了反对态度。
其他海族见状,也纷纷附和,原本嘈杂的争议声瞬间变成了对交易细节的讨论,广场上的气氛陡然变得热烈起来。
鲛人王见状,眼角微动,紧绷的神情瞬间放松下来,心中大定。
他抬手一挥,一道无形的海流悄然激荡至远处的黑暗中,像是在传递信号。
片刻过后,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道细微的水流异动,隐匿在暗处的裴昭明眼神一凛。
那消失的海船,果然又回来了。
没有多余的客气寒暄,海船尚未完全显现身形,那道熟悉的身影便已脱离海船的阵法隔离,如同一道流光般出现在一众海族面前。
“金髓龙魄归于尔等,《水书》归我大周,皇陵之内一切事物秋毫不犯!”
那女人的声音依旧冷若冰霜,俏脸之上蒙着一层与练晓棠同款的薄纱,只有那双阴冷的双眸显露在外,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一道淡青色灵光在她体表一尺外萦绕,隔绝了海水侵袭,衬得她整个人在昏暗的深海中极为出尘,却也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意。
闻言,玄龟最先开口问询,语气带着几分谨慎。
“水书对我等海族本就无用,留之也只是蒙尘。
只是藏书之地乃先人埋骨之所,我等不敢贸然惊扰。
若由我等族人入皇陵将水书取出奉上,也可免了贵方的劳碌之苦,不知练司主意下如何?”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便是一众海族对练海棠的真实想法,毕竟让一个人族进入海族皇陵,无异于引狼入室。
玄龟提出的折中方法,已是他们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奈何对方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冷淡,甚至带着一丝嘲讽:“我练海棠信不过你们,就好比你们信不过我练海棠。与其到时候互相猜忌,不如我亲自去取,省得浪费时间。”
听着眼前这个唤作 “练海棠” 的女人如此直白地拒绝,裴昭明却是眉头一挑,心中暗自诧异。
“咦?练海棠?不是练晓棠!果然不是同一个人!莫不是什么双生子?要不然怎会连体型、气质都这般相像?”
他愈发好奇,目光紧紧锁定在练海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