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轮胎碾过满地碎玻璃的声音，像磨牙般刺耳。李渊叼着根没点燃的烟，透过布满裂纹的挡风玻璃，望着前方那片在废墟中支棱起来的营地市场。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远处的塔吊骨架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像只被拔光羽毛的巨鸟。
“李哥，前面该下车了。”副驾驶的小马搓着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异能果实都藏好了，夹层里垫了防震棉，绝对看不出猫腻。”
李渊吐出嘴里的烟，拍了拍小马的肩膀，“行，小心点，别露馅了。这异能果实可是咱们冒着命换来的，要是被那些守卫搜出来，可就全完了。”两人下了车，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市场里弥漫着一股腐臭和汗酸的味道，吆喝声、咒骂声、交易声交织在一起。
李渊警惕地观察着周围，那些守卫像秃鹫一样在人群中穿梭。突然，一个身材高大的守卫拦住了他们，“站住，检查！”李渊心里一紧，但脸上还是强装镇定。守卫的手在卡车上摸索着，就在快要摸到藏果实的夹层时，市场另一头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几个丧尸冲了进来。守卫们立刻紧张起来，纷纷跑去应对，李渊和小马趁机松了口气，相视一眼，赶紧推着车混入混乱的人群，朝着交易地点快步走去。
李渊“嗯”了一声，推开车门时，一股混合着机油、腐烂菜叶和消毒水的味道涌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腰——那里别着把磨得发亮的短刀，刀鞘是用旧皮带改的。更重要的东西藏在卡车车厢的暗格里：三十颗异能果实，每一颗都裹着浸过冰水的绒布，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这些拳头大小的果实是三个月前的收获。在城东废弃的基因研究所里，它们像发霉的橘子挂在扭曲的藤蔓上，表皮布满蛛网状的纹路，切开后会流出带着金属味的汁液。有人说这是末日病毒的变异产物，也有人说这是人类进化的钥匙——李渊不在乎这些，他只知道，一颗能稳定觉醒异能的果实，在黑市上能换五十发子弹，或者三个月的干净水源。
“把篷布盖好，留个缝就行。”李渊拍了拍小马的肩膀，后者立刻跳上卡车，手脚麻利地调整着帆布的角度。阳光透过缝隙照进去，隐约能看到里面堆着的“掩护品”——几箱生锈的铁钉和半袋发霉的面粉。真正的宝贝藏在车厢底板下，那是他花了半个月时间改装的暗格，用磁铁和铅板做了屏蔽，能躲过大多数简易扫描仪。
就在他们以为能顺利到达交易地点时，一个神秘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此人眼神阴鸷，脸上有道狰狞的伤疤，他冷冷地说：“把异能果实交出来，不然你们别想活着离开。”李渊心中暗叫不好，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他握紧了后腰的短刀，警惕地盯着神秘人，“你是谁？凭什么让我们交出来。”神秘人冷笑一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没能力保住这些果实。”说罢，他身后涌出几个手持武器的手下，将李渊和小马团团围住。
李渊看了看小马，两人眼神中都闪过一丝决然。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原来是丧尸群越来越多，守卫们有些招架不住了。神秘人和他的手下听到枪声，脸色一变，犹豫了起来。李渊趁机大喝一声，和小马猛地冲向人群，在混乱中朝着交易地点狂奔而去。
营地市场的入口竖着两根锈迹斑斑的工字钢，上面焊着块铁皮牌子，用红漆写着“锈铁市场”四个字，笔画早就斑驳得看不清。两个穿着迷彩服的守卫斜挎着步枪，眼神像狼一样扫过每一个进出的人。他们是“铁手帮”的人，这片市场的实际掌控者。
“李老板，今天带了什么好货？”左边的守卫认出了李渊，嘴角扯出个僵硬的笑。他的左手是只改装过的机械臂，金属指节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李渊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烟，递过去一根：“老样子，些零碎玩意儿。铁钉，面粉，换点弹药。”
机械臂守卫接过烟，夹在耳朵上，用仅剩的右手拍了拍李渊的胳膊：“进去吧，今天市场里来了批新面孔，小心点。”
穿过入口，市场内部比想象中热闹。用集装箱改造成的商铺排成两列，中间的空地上挤满了摆地摊的人。有人在卖用弹壳做的工艺品，有人在兜售过期的压缩饼干，还有个穿白大褂的老头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一排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标牌上写着“强化型肾脏，包用半年”。
李渊和小马推着车在人群中艰难前行，突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旁边窜了出来，撞到了李渊身上。李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刚要发火，却发现那孩子眼神惊恐，身后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正追了过来。“把东西交出来！”为首的大汉怒吼道。原来这孩子偷了他们的东西。
李渊心中一叹，末世里为了生存什么事都有。就在大汉们快要追到孩子时，李渊突然伸脚一绊，大汉们一个接一个摔倒在地。
孩子们趁机跑远。大汉们恼羞成怒，爬起来就要找李渊麻烦。这时，市场里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广播里传来声音：“大量丧尸突破防线，正在涌入市场，请各位商户和顾客尽快撤离！”顿时，市场里乱成一团，人们四处奔逃。
李渊和小马趁着混乱，加快脚步朝着交易地点赶去，也不知道这趟交易还能不能顺利完成。
李渊的目标是市场最深处的“老狐狸”。那家伙是个瘸腿的老头，据说以前是生物学家，现在靠着一手鉴定异能果实的本事，垄断了市场里的高端交易。三个月前，就是他告诉李渊，基因研究所里可能有未被采摘的果实。
“李哥，你看那边。”小马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声音发颤。
李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三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其中一个人的风衣下摆露出半截银色的枪管。他们的胸口别着枚徽章，是只衔着蛇的雄鹰——那是“净化者”的标志。这群疯子信奉“异能是病毒的变种”，见了异能果实就会当场销毁，连带交易者一起烧成焦炭。
“别盯着看。”李渊压低声音，拉着小马拐进一条堆满废弃轮胎的小巷。他从口袋里摸出块脏兮兮的头巾，往头上一裹，遮住了大半张脸，“跟紧我，到了老狐狸那里就安全了。”
小巷尽头是间用钢板搭成的小屋，门口挂着块“零件维修”的牌子。李渊敲了敲门，节奏是三长两短。里面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接着是个沙哑的声音：“修什么？”
“修颗会发光的螺丝钉。”李渊报出暗号。
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一只浑浊的眼睛探出来，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才把门拉开。屋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和酒精的味道，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零件，从自行车链条到导弹残骸，琳琅满目。一个瘸腿的老头坐在轮椅上，正用放大镜观察着块墨绿色的晶体。
“老狐狸，货带来了。”李渊反手关上门，门上的挂锁“咔哒”一声扣死。
老狐狸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在李渊和小马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卡车篷布的方向：“都带齐了？”
“三十颗，一颗不少。”李渊示意小马打开暗格。后者立刻爬上卡车，掀开帆布，用撬棍撬开底板上的铁板——暗格里，三十颗异能果实正散发着淡淡的蓝光，像一窝刚破壳的萤火虫。
老狐狸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转动轮椅凑过去，从口袋里摸出副白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颗果实。表皮的纹路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像无数条细小的血管在蠕动。他用指甲轻轻刮了刮，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拿出个便携式检测仪，探头刚碰到果实，仪器就发出了“滴滴”的轻响。
“纯度不错，”老狐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比上次的好，能稳定觉醒元素系异能的概率在七成以上。”
“价格呢？”李渊最关心这个。他需要足够的弹药和药品，下个月营地要组织一次对城西丧尸巢的清理，据说里面藏着能净化水源的过滤器。
老狐狸伸出三根手指：“一颗三百发子弹，或者等价的药品。我知道你在找广谱抗生素，我这里刚好有两箱，够你换十颗。”
“太少了。”李渊皱眉，“上个月还两百五，现在怎么涨了？”
“净化者查得紧，运输成本翻了一倍。”老狐狸把果实放回暗格，“要么换，要么你自己找下家。但我提醒你，今天市场里至少有三队净化者在巡逻，他们的扫描仪比以前灵敏多了。”
李渊沉默了片刻。他知道老狐狸说的是实话。上个月在城南，他亲眼看到一个交易者被净化者堵住，异能果实被当场引爆，那家伙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炸成了碎片。
“行，十颗换两箱抗生素，剩下二十颗换六千发子弹。”李渊咬咬牙，最终还是妥协了。老狐狸满意地点点头，“成交，我这就让人去准备。”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和嘈杂的喊叫声。
老狐狸脸色一变，“不好，净化者可能发现这里了！”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用力砸门，“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净化者，有人举报这里有异能果实交易，立刻开门接受检查！”李渊和小马瞬间紧张起来，他们没想到净化者这么快就找上门。
老狐狸却镇定自若，他转动轮椅来到一个隐蔽的开关前，按下后，暗格旁的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一条暗道。“从这里走，这是我预留的逃生通道。”老狐狸催促道。
李渊和小马来不及多想，抱起装着抗生素的箱子，将异能果实暗格重新封好，跟着老狐狸钻进暗道。身后，砸门声越来越大，净化者们已经开始强行破门……
“二十颗换子弹，剩下的换药品和干净水。”李渊做出让步，“另外，我要知道净化者为什么突然盯紧这里。”
老狐狸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你倒是会做生意。行，告诉你也无妨——听说上面要派个大人物下来，专门清剿异能果实交易。好像叫……银狐，据说他的异能是空间跳跃，没人能跑得过他。”
李渊心里一沉。空间跳跃异能者，这意味着以前的逃跑路线都作废了。他必须尽快交易，尽快离开市场。
“成交。”李渊点头，“现在就交货。”
老狐狸拍了拍手，里屋立刻走出两个彪形大汉，一人扛着个沉重的箱子。打开一看，一箱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子弹，黄铜色的弹壳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另一箱是用真空包装好的药品，上面印着“广谱抗生素”的字样。还有几个大水桶，里面装着清澈的水，能看到桶底的刻度。
小马兴奋地眼睛都亮了，刚想上前搬箱子，却被李渊拦住。他走到水桶边，用手指沾了点水，放在舌尖尝了尝——没有消毒水的味道，也没有异味，是真正的干净水。
“可以。”李渊示意小马把果实搬出来。两人小心翼翼地将三十颗果实放进老狐狸递过来的金属箱里，箱子内壁铺着铅板，能隔绝能量反应。
就在交易即将完成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粗暴的喊叫：“开门！净化者检查！”
老狐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转动轮椅，指着墙角的一个通风管道：“快进去！管道通往后街的垃圾场！”
李渊也顾不上多想，一把推开通风管的盖子，对小马吼道：“搬药品！快！”
小马抱起药箱，钻进管道的瞬间，门被猛地撞开。三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瘦高个，脸上带着道从眉骨到下巴的伤疤，他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扫过卡车暗格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找到你们了。”伤疤男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刺耳，他抬手一挥，一道银色的光刃瞬间劈向卡车——暗格里剩下的几颗果实还没来得及转移，被光刃击中的瞬间，发出刺眼的蓝光，接着“轰”的一声炸开！
冲击波把李渊掀飞出去，他撞在墙上，喉咙一甜，吐出一口血。通风管道的盖子被震得关上了，他能听到小马在里面拍打的声音。伤疤男一步步朝他走来，手里的光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异能果实交易者，按律销毁。”伤疤男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李渊摸向腰间的短刀，就在这时，老狐狸突然转动轮椅挡在他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手榴弹：“银狐！你敢动他，我就引爆这里！”
被称为银狐的伤疤男停下脚步，眼神冰冷地看着老狐狸：“你以为我会怕？”
“你当然不怕，但你身后的人怕。”老狐狸的声音在发抖，却带着一丝疯狂，“这屋里的零件里，藏着你们净化者高层和丧尸巢交易的证据。你敢炸，明天整个营地都会知道你们在偷偷培育变异丧尸！”
银狐的脸色变了变，他盯着老狐狸看了几秒，突然收起光刃：“撤。”
三个净化者迅速退出小屋，门被重重关上。老狐狸瘫在轮椅上，大口喘着气，手里的手榴弹“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快走。”老狐狸对李渊摆了摆手，声音虚弱，“银狐不会善罢甘休，他肯定在外面布了埋伏。从通风管走，快！”
李渊看了眼地上的手榴弹，又看了看老狐狸苍白的脸，抓起药箱和子弹箱，对他点了点头：“谢了。”
他钻进通风管时，听到身后传来老狐狸的声音：“告诉铁手帮的人，银狐在黑市有内鬼。”
通风管里又黑又窄，布满了铁锈和灰尘。李渊和小马一前一后爬着，只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声和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
“李哥，快到了！”小马兴奋地喊道。
就在这时，通风管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铁锈簌簌落下。李渊心里一紧，是银狐！那家伙的空间跳跃异能可以无视物理障碍，他肯定追上来了！
“快爬！”李渊一脚踹在小马屁股上，自己紧随其后。
冲出通风口的瞬间，李渊看到外面是片堆满废弃罐头的垃圾场。他拉着小马滚到一堆垃圾袋后面，刚想喘口气，就看到不远处的空气一阵扭曲，银狐的身影凭空出现。
“跑不掉的。”银狐的声音像鬼魅一样传来，他手里的光刃再次亮起，“交出果实，我可以给你们个痛快。”
李渊摸出两颗子弹，塞进小马手里：“看到那辆蓝色的皮卡了吗？钥匙在轮胎缝里，你先开车去东门等我。”
“李哥，那你怎么办？”小马急了。
“我引开他。”李渊拍了拍他的脸，“记住，药箱比命重要，下个月的清理行动不能没有抗生素。”
他不等小马回答，抓起一颗没来得及交给老狐狸的异能果实，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银狐果然追了上来，光刃在身后划出一道道残影，切得垃圾飞溅。
李渊跑到一处废弃的集装箱旁，猛地转身，将手里的异能果实朝着银狐扔了过去。果实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银狐下意识地挥刀劈砍——就在光刃接触到果实的瞬间，李渊按下了藏在袖口的引爆器。
这颗果实被他做了手脚，里面塞了点炸药。虽然威力不大，但足以制造混乱。“轰”的一声巨响，蓝光炸裂开来，伴随着刺鼻的烟雾。李渊趁机钻进集装箱，从另一侧的破洞钻了出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银狐的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显然没受什么重伤。李渊咬了咬牙，朝着东门的方向狂奔。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他身上，带着一丝暖意，远处传来卡车发动的声音——是小马，他已经找到皮卡了。
跑到东门时，小马正把药箱和子弹箱往皮卡上搬。看到李渊跑过来，他立刻打开车门：“李哥，快上车！”
李渊跳上副驾驶，小马一脚油门踩到底，皮卡像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透过后视镜，他看到银狐的身影出现在市场门口，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望过来，眼神冰冷得像块石头。
“甩掉他了！”小马兴奋地喊道。
李渊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摸出那颗没点燃的烟，这次终于有火了——小马递过来一个打火机，火苗在风中跳动着，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还没结束。”李渊点燃烟，吸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呛得他咳嗽起来，“银狐知道了我们的底细，肯定会追上来。而且老狐狸说的内鬼，也得查清楚。”
皮卡驶离了营地，朝着远处的临时据点开去。车斗里的药箱和子弹箱随着颠簸发出碰撞的声响，像一首杂乱的交响曲。李渊望着窗外飞逝的废墟，心里清楚，这次交易只是开始。在这个末日里，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比狐狸更狡猾，比狼更凶狠。
他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那颗异能果实——刚才混乱中没来得及扔掉。表皮的纹路在阳光下轻轻蠕动，仿佛有生命在里面呼吸。也许有一天，他也会吃掉它，觉醒某种强大的异能，但不是现在。现在，他需要的是子弹、药品，和活下去的勇气。
皮卡越开越远，锈铁市场的轮廓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李渊掐灭烟头，对小马说：“加快速度，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回据点。”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布满裂痕的大地上，像两道倔强的伤疤。交易完成了，但属于他们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