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要不俺们吃一些吧?”
伙房内,徐小马的同伴们眼巴巴的看着碗里的肉块,理智告诉他们这是人肉,不能吃。
可身体里传来的饥饿之感,却让他们对眼前的肉无比渴望。
“你们要吃就吃吧,反正俺是绝对不会吃的!”
徐小马语气虚弱的说道,作为一个人,他哪怕饿死,也绝不会吃人肉。
“呃……”
见到徐小马语气坚定的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又何尝想吃人肉,可不吃便要饿死,在生存与良知之间,他们似乎没得选……
不!
还有其他的选择。
一个同伴忽然一咬牙,面色发狠道:“小马,要不俺们反了吧?”
这话一出,周围众人顿时一惊!
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夏朝统治这片土地三百年,皇权不可侵犯的概念早已深入人心,人们对于造反的恐惧,丝毫不亚于死亡,甚至犹有过之。
“你不要命啦?这话可不兴说。”
“小虎别乱说,造反可是要诛九族的。”
“小虎慎言!”
“……”
周围的人纷纷劝阻这名叫做小虎的士兵,他们的确对于现状极其不满,对于朱昌河也极为厌恶,但真要造反……还真没有多少人能够下定这个决心。
因为造反失败死的不止是自己,还会连累自己的家人,有着后顾之忧的他们,根本无法鼓起造反的勇气。
“怕什么!”
面对众人的劝阻,名叫小虎的士兵不以为然道:“造反会死,不造反同样也要饿死,左右都是个死,为什么要怕?难道不造反,你们和你们的家人便能活下来吗?不可能的!如今城内一粒粮食都没有,你们的家人即便还活着,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小虎的这番话,无异于诛心之言,直接打破了众人的幻想。
其实在座的众人,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家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如今便连负责守城的他们都没粮食可吃了,他们位于城内的家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说不定有些士兵的家人早就饿死了,只是他们心中仍然抱有一丝幻想,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罢了。
如今这个事实被小虎说出来,众人心中的幻想,立即便被打破了。
“小虎说的没错。”
却在这时,徐小马再度在众人心中添了一把火:“就算不造反,俺们和俺们的家人也活不下去,反正俺们也没活路,不如死中求活,反了他娘的!”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当幻想被打破之后,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了熊熊怒火。
“小马,你说怎么做?俺们都听你的。”
众人齐齐看向徐小马,心中已是下定了决心。
正如徐小马所说的一般,反正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家人都没有了活路,不如死中求活。
“俺们这样这样……”
徐小马压低声音,与一众同伴一起密谋起来。
而与此同时,城内的一处宅子中,一场密谋同样在进行着。
空旷的客厅内,两个中年汉子正对坐着,似乎正在密谋着什么。
若徐小马等人在此的话,应该立即就能认出二人的身份:青州军的万夫长。
没错,这两个汉子都是青州军的万夫人。
原本的青州军有十个万夫长,不过在被白莲教击败之后,原本的十个万夫长只剩下了五个。
而此处的两人,正是五个万夫长中的两个。
身材高大、满脸虬髯的名叫陈革,身材瘦小一些、面相白净的则叫谢英豪。
陈革和谢英豪虽是万夫长,但在青州军中却属于边缘人物。
因为两人都是凭能力和功劳坐上万夫长之位的,并不属于朱昌河一派,因此难免受到朱昌河的排挤,在青州军中的话语权几乎没有,甚至作为万夫长,两人手底下的兵都只有不足两千个。
“陈兄。”
轻抿了一口茶水后,谢英豪最先开口道:“府城眼看已经危在旦夕,不知谢兄打算如何自处?”
“谢兄又打算如何自处?”
陈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作为青州军的高层,陈革和谢英豪自然十分清楚眼下府城的局面。
如今府城已经彻底断粮,除了大户人家有存粮能吃饱饭之外,无论是军中士卒还是城内百姓,都已经饿成皮包骨头。
这种情况下,府城被攻破是早晚的事情。
“那朱昌河真是愚蠢至极。”
谢英豪忍不住咒骂道:“杨家军围城如此之久,竟连出城一战的勇气都没有,愣是让杨家军封锁了府城25日之久,造成了如此糟糕的局面!”
最初杨家军围城的时候,出城与杨家军一战,青州军未必没有胜算。
然而,朱昌河根本没有与杨家军作战的勇气,一味的选择防守。
若是粮草充足,严防死守也不是不可以,可府城的存粮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朱昌河的防守之策,愣是让本有一丝破局机会的青州军,彻底失去了破局的机会。
如今青州军的士卒人人饿着肚子,虚弱的连武器都拿不起来,已经彻底没有了与杨家军作战的能力。
“朱昌河早已被杨峥吓破了胆,如何敢出城与杨家军作战!”
陈革摇头嗤笑道:“恐怕此时的朱昌河,还在做着美梦,盼着朝廷能派来援兵呢。”
为了安抚军中将士,朱昌河是告知过众人向朝廷求援的事情的。
对此,陈革表示朱昌河怕是昏了头了。
如今九州遍地叛军,朝廷连其他州的叛军都管不了,更别说派兵过来救援青州府城了。
“朱昌河贪财好色而无能,有他在,这青州府城陷落是早晚的事情。”
朱英豪也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朱昌河无能,倒也方便我们行事。”
说到这里,朱英豪顿了顿,正色道:“如今城内动荡不安,民怨沸腾,军中将士亦对朱昌河多有怨言,我等只需稍加引导,定能将城门打开,立下大功。”
没错,朱英豪和陈革早就有反心,或者说向杨家军投诚的心思了。
两人在青州军中受朱昌河排挤,并不得志,自然不会对朱昌河有多少忠心。
至于对朝廷的忠心……
在死亡面前,忠心又算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