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金霞在家中陪了向父两天,就坐上了前往北京的火车。
她承诺如果回不来,每年都会向家中寄一笔钱当做向父的养老钱。
走之前,金穗送给她几件新衣服,都是厂子里堆积的货。金霞没有拒绝,收下了。
向金霞的义无反顾把金薇气了个半死,她问金穗:“姐,她真的就这么走了?以后真的再也不回来了?”
金穗说:“我也不知道,也许会回来的。”
金薇很生气:“大姐真的太自私了!爸妈对她那么好,结果她这么狠心!从没尽到长姐的责就算了,孝心也没有!”
金穗见她气鼓鼓的样子,笑了笑对她说:“长姐这个角色的责任,本就是人为赋予的。”
不论是向金霞还是向金穗,都没有义务承担养家的责任,只不过大环境下,好像只要占了“长”的角色,就必须付出和牺牲。
金穗不是原主,她没资格也并不想站在太主观的视角评判向金霞,也不想让金薇陷入太狭隘的“自我”观念中。
“不论是谁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我们不说别人了,做好自己就行。”金穗说,“要是大姐不常回来,我们就多陪陪爸,尽尽孝道。”
“高考也结束了,有没有想过接下来这两个月准备做什么?”
说到这个,金薇看了一眼金穗,支支吾吾的。
“姐......我想去北京。”
北京电影制片厂是当时最出名的“龙套圣地”。
每天清晨,都会有大量群众演员聚集在北太平庄的北影厂门口,等待副导演来挑人。
这事还是金薇在北京考试的时候,同宿舍的一个北京土着告诉她的。
金薇也想去试试。
金穗就猜到她抱有这样的想法,于是说:“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要知道你只是一个新手,和那些有工作经验的人比起来,都不一定能竞争得过。”
“更不要说跑龙套非常辛苦,而且报酬低工作时间长,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金薇点点头:“我可以一边打零工一边等机会。”
金穗道:“行,那就去试试。”说完就立马带金薇去了镇上唯一一家电器行,买了一个bb机,方便联系。
“一个人出门在外,不要什么人都相信,不管和谁打交道都要多留一个心眼,注意安全。”
“有什么问题就打电话给我。”
“到时候录取通知书下来了我就打电话通知你。”
97年高考报志愿不是像后来那样先知道成绩再报学校,而是先估分,再填报志愿并上交,等月底成绩才会公布,八月各批次高校才开始录取。
金薇的二模三模成绩还不错,高考估分正常发挥,所以填报志愿的时候第一志愿直接报的北京电影学院。
送金薇上火车的时候,金穗还想给一些钱,但被金薇拒绝了。
“姐,我有钱,之前你给我的零花钱我有存下的。”
向母去世前的那个清晨,曾把金薇叫去房间,让她学会自力更生,不要再依赖二姐给二姐添麻烦。
金薇自己也知道自己十八岁成年了,不能再要二姐的钱了。
金穗听后笑了一下,说:“行,有这样的魄力以后一定能干成大事。去吧,注意安全不要被骗了就行,有什么事不要憋着,打电话给我。”
“知道了姐!”
金薇转身上了火车,侧脸上带着对未来憧憬的笑意。
...
金薇去了北京,金葵则留在家中昏天黑日地画画。
金穗提议可以给她报个美术班,但金葵拒绝了。
七月本该双抢的日子,但早之前金穗就让向父不要太过劳累,现在家里有钱了,不需要累死累活挣那几十块钱。
向父闲不下来,水稻照样种,但是只种够自家吃的分量,其他改种花生和芝麻。
水稻的任务少了,家里的牛也就卖掉了,多养了几只小鸡仔小鸭仔。
金穗忙着工作帮不上家里的农活,于是替向父分担都落到了向恒山头上,金葵就留在家中做饭做家务。
金穗想着,等市里的房子装修好了,就一家子搬到市里去。
现在服装厂的园区也正在建设当中,厂子里的收益也在稳定增长,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月底,金薇的高考成绩出来当天,是金穗替她去拿的。
分数和金薇之前预估的成绩大差不差,应该是稳了。
金穗将这个好消息打电话告诉了金薇,也询问了金薇的近况。
电话里,金薇显得有些沮丧:“姐,我现在在一家服装店当销售员。”
原来是金薇一直没有被看上,这么多天过去了,她身上的钱都快花光了,不得不先赶紧找别的工作养活自己。
金穗说:“好事多磨,你可以把当售货员的工作当成一次生活观察,以后如果让你演一个售货员,你也会知道怎么演。”
这话只是安慰,但金薇显然很受用:“嗯,而且这里的衣服我卖得好,老板还夸了我!说给我涨工资呢!”
“真棒,继续努力。”
金薇又絮絮叨叨跟金穗讲了一些租房子的事,还有在制片厂门口碰到的各种各样的人。
回到镇上,金穗将金薇考得不错的好消息告诉了众人,肖红星也很替金薇高兴,说如果到时候摆升学宴,一定要给金薇发一个大红包。
舅舅家的大女儿刘芝也是今年高考,但她成绩一般,上的和当初金穗一个高中。
高考成绩大概也不怎么样,舅妈肖金凤在刘芝出成绩当天就来找金穗,还提了一袋葡萄和一袋苹果,想看看能不能托关系把刘芝放进服装厂里工作。
肖金凤知道金穗在红星服装厂做得风生水起,其他人都说金穗现在可是服装厂的二把手,赚了不少钱,平时上班都是穿西装打领带。
肖金凤也没想到向家现在一个个的都那么有出息,她还得为自己女儿的未来去求一个小辈。
“金穗啊,咱们亲戚里就你最有出息,所以舅妈就想看看,你能不能给你表妹安排进厂里工作呀?随便什么职位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