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江盛乐和堇晓在课程结束后分开。两人平时都会一起回家，不过今天江盛乐有其他事要做。
她作为学生代表，受到邀请参加今晚的学术谈论会。
讨论会的主题很宏大：关于如何更好地利用天赐之力赋能人类科技，以及天赐之力消失后人类该何去何从。
讲真的，第二个副标题有些大胆了。在神明的问题上人类向来保守而胆怯，这回不知道为什么敢把这种题目放出来。
也正因如此，江盛乐才对这次的讨论会非常好奇。
只可惜会场肯定有压制能力的装置，不然凭借江盛乐的“明鉴”，她就能看出发言人有没有说谎。
这种看透人心后还要陪他们一起表演的滑稽游戏，如果可以的话，江盛乐还挺想试试的。
“明天见啦，我们的优等生。”堇晓嘻嘻哈哈地笑道，朝江盛乐挥了挥手，钻进了人群中。
江盛乐望着对方的背影渐渐消失，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会议果然和平时一样无聊，即使难得大胆一回用了前卫的标题，内容也还是很保守。
每个人都表达了虚假的观点，讲一些假大空的套话，戴帽子似的装饰自己的语言。
一句话可以穿上五六件衣服，带上三四顶帽子，两只脚套不同的鞋子，并狠狠地踩上几脚对家。
江盛乐把自己写好的稿子统统删去，最后能用得上的只有开头的“大家好”和最后的“谢谢”。
语毕，周围响起了响亮的掌声。她露出完美的微笑，随后找了个理由溜了出来。
她暗自嘀咕道：“早知道这么没意思就不来了。”
江盛乐正准备离开这里，一个长发女人拦住了她。她表示自己是某某大人的助手，邀请江盛乐去另一个会议厅。
女人递上来的证件没有问题，加上那位大人在学术界很有名，江盛乐想了想，还是同意了邀请。
会议厅很小，进去后只有不到二十个人。
江盛乐被吓了一跳，放眼望去，这些人无一不是学术界和政界的大咖，随便一个跺跺脚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她局促地看着引她进来的女人，对方笑着带她坐在了这些人的中间。
这样一来，这些大佬就把江盛乐围了起来，简直和以前的法庭一样。
“请问我是犯了什么错吗？”江盛乐难得露了怯，只能求助唯一不是大咖的长发女人。
“怎么会呢，今天你才是主角。”女人意味深长地说。
坐在江盛乐正前方的中年男人笑得和蔼可亲，但他可不普通。
这么说吧，他在电视节目中出现的频率比她和堇晓一起回家的频率都高。
“你好，江盛乐同学。”
“......您好。”
江盛乐绞住手指，比接受审判的犯罪者还要紧张。直到对方说出下一句话，她才由紧张转为怔愣。
男人的眼神像是一潭湖水，深不见底，语气却极为温和：“你想获得真正的自由吗？”
江盛乐愣住了：“什么？”
......
这场会议绝对是江盛乐参加过最古怪的讨论会，没有之一。不光是这些大佬提出了无数骇人听闻的观点，更诡异的是......
这里没有压制天赐之力，因此江盛乐确信他们说的全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
“他们想要弑神！！！”江盛乐在心中尖叫，又陷入无限的恐慌。
她一个普通学生，居然知道了这些东西。那不是必死的局吗？
如果她说错了话，肯定会被灭口的吧？
江盛乐转念一想，突然庆幸拥有明鉴之力的人是她，而不是其他人。
这样她可以顺着这些人的观点，进而保住性命。
他们让她听到这些话肯定是有目的的，江盛乐觉得自己被灭口的概率应该不会太大。
想到这，江盛乐冷静下来，她抬头直视这些大人物：“请问各位需要我做什么？”
“聪明人。”其中一人温和地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真正需要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朋友。”
江盛乐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怦怦乱跳：“堇晓？”
“我们需要你说服她，帮助我们一同完成伟大的梦想，让全人类获得真正的自由和力量。”
“额，为什么你们不直接去找她......”
场上陷入了寂静，十几双眼睛一齐盯住她，压得她喘不过气。
一个年轻女人回答她：“根据资料，堇晓不经由上一辈抚养，生性孤僻多疑，只有你一个朋友。你对她而言，比亲人还亲。”
她道，“经过分析，由你作为媒介，她同意的概率最大。”
江盛乐下意识问道：“为什么一定是她？”
“盛乐，你真的想知道吗？”对面的男人严肃地问道。
“......”江盛乐咬牙，勉强一笑，“总得告诉我一个理由，这样我才能更好地说服她。”
男人笑了：“当然可以，我们需要她的能力——心通，能够和神明进行交流。你无须感到奇怪，内心交流只是表象，她真正的力量远远不止于此。”
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说道：“完美的交流需要你的朋友百分百自愿，因此我们才需要你的帮助。”
“我们直接找她，效果始终是不如你去劝来得好。”
“我们需要你，也需要她。你们将会成为新世界的功臣......”
“......”
他们自顾自地畅想没有神的世界，完全忽视了江盛乐的迷茫。在他们眼中，就好像那时一定会比现在幸福百倍千倍。
好奇怪，太奇怪了，可这些都是真话。
江盛乐总觉得他们的话蒙着一层雾气，其中存在很多疑点，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或者说，是不是有更关键的事情这些人没说？
江盛乐脑中浮现出堇晓的脸，听到她笑着对自己说“明天见”。
明天见。
如果她说服了堇晓，那么对方的明天是什么样子的？知道这一切的自己的明天又会是怎样？
抛开迎合他们的念头，与神作对的人类会有怎样的未来？
江盛乐的手搭在手环上，又轻轻放下。她可以发信息给父母或者堇晓，但她没这么做。
没用的，从她走进这个房间开始，她的命运就只有两种走向。
完成任务后去死，和直接去死。
江盛乐问道：“我和堇晓，我们会死吗？”
这一次没人回答她，没人敢回答她。在明鉴面前，谎言无处遁形。
她的心退了一步，再问：“那么，堇晓会死吗？”
依旧没人回答她，但江盛乐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站起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长发女人为她打开了会议厅的门，门外是一片黑暗。女人目送她走进黑暗，无声地跟了上去。
“代号23，启动计划b吧，你来成为江盛乐。”男人的语气稀松平常，随意宣判了少女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