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恶魔冲撞的轰鸣混杂着机械羽翼的铮铮声，在同一时刻也钻进了大风天的耳朵里。
这声音她绝对忘不了，能激起她刻在骨子里的愤恨。
教堂中的经历，是她此生无法绕开的梦魇。
越发蛮横猖狂的撞击声令大风天的心脏不断下沉，若不是蓝调出声劝阻，她一定会立马冲过去。
“是天使，不会错的。也好，省得我们千里迢迢去找它。”蓝调冷笑道。
“天意使然。”大风天说道，杀死最后一头残缺的尖刺恶魔。
止合揉搓发红的掌心，命令下属清点存活人数，随即拿出联络台。
“我会把这里的事情如实禀告灯塔，你们先休息一下吧。”
她冲大风天说道，神情格外严肃。
冰冰蓝捂着耳朵，大喊大叫：“什么声音呀～吵的嘞～”
“你一说话就更吵闹了，安静点！”
水游凇没好气地怼她，太阳穴嗡嗡的，也跟着大风天的目光往远处看。
“那里发生什么了？”水游凇问道。
大风天没动作，片刻后询问道：“沙沙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
蓝调插嘴道：“不如我们先去看一眼。”
止合正在和黄色灯塔通话，不仅要汇报讨伐尖刺恶魔时出现的异常情况，也得提及远处传来的巨大响声。
满月泛着金芒，难以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和止合对话的是黄色灯塔之主意飘摇，她轻抚眉心，语气如常：“暂时停止讨伐，全部撤退。”
“但有一位勘察的驱魔人还没回来。”
“如果冰珀愿意的话，让她去一趟。”
以意飘摇的身份，自然对参与讨伐的所有驱魔人都有所了解，知道所谓的冰珀就是冰冰蓝。
况且在她们的圈子里，这一点早就不算什么秘密，只是愿意给冰冰蓝几分面子，不去拆穿她而已。
至于泥胎和大风天的假身份，意飘摇也懒得去细查，这不是她的任务。
止合迟疑道：“但目前的情况很危险......”
“她可以。”
“......是。”止合应道。意飘摇又叮嘱几句，便切断了联络。
冰冰蓝凑上来，兴奋地叫道：“意飘摇让我去找沙沙吗？”
她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像是生怕自己听错了。
止合抿抿嘴：“如果你愿意的话。”
“当然愿意，不过嘛~”冰冰蓝挽起大风天的胳膊，脸上笑吟吟，“我和蓝......月亮一起去~”
“人家是月汐！”水游凇提醒道。
“都一样都一样~”冰冰蓝嘀咕一声，丝毫不顾止合的欲言又止，拉起大风天就往深处跑。
“......哎。”止合无奈地叹了口气，向水游凇要来了大风天和冰冰蓝的联络编码。
“她一直都这样吗？”止合问。
水游凇目送两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向远方空寂的黑暗跑去。锁骨处的雪花印浸润月光，莹白透亮。
是啊，一直都是这样。冰冰蓝还有蓝调，她们与自己之间始终存在说不清的障壁。
水游凇只能看着她们离开，默默等待她们回来。
兴许是雾凇太过羸弱，无法与寒冰较量，也难以跟上风的步伐。
止合望着对方的侧脸，若有所思。
......
月光被沙丘遮挡，寄目园攥着刀柄，咬紧下唇，回过神时竟然已经出血。
“那是恶魔？不，简直超越了恶魔的范畴......神？但神怎会如此诡异？”
寄目园听闻过神明的传说，但眼前这个长着六翼的金色眼球依靠尖刺恶魔冲撞牢笼，夺取它们的器官......甚至还索要人皮骨架.......
这怎么可能是伟大崇高的神明？！
“绝对是恶魔，而且是被神明封印的、极为强大的恶魔！”她擦去嘴角的血，见动静停了，轻手轻脚地站起身。
她不能留在这里，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
寄目园如此想到，却没料到莫相离这副身子常年不动，体质堪忧。
皮肉骨头僵硬得要命，她贸然起身居然一个踉跄差点跌到地上。
“！！！”寄目园用刺刀抵住身体，勉强没有跌倒，但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些微响动。
完了！
果然，一听到寄目园发出的声音，上方绕着天使恶魔盘旋的尖刺恶魔一齐盯住这里。
它们双目赤红，仇恨不甘的情绪顷刻转化为狂喜，如同找到了一个发泄口般朝寄目园所在的沙丘俯冲而来。
其中为首的就是曾杀死她的那一头！
“可恶！”
寄目园暗骂一声，双腿跑不过翅膀，她能做的只有奋力一战，亦或立刻启动传送道具离开这里。
但她不愿！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如果今日逃跑，以后怕是就再也不会有机会离自己的仇人如此之近。
至少......至少要报仇！只要杀死那一头尖刺恶魔，她就立刻逃跑！
“抱歉，莫相离，我......”
寄目园咬紧牙关，毅然举起刺刀。这把刺刀跟随她多年，刀身和刀柄皆被划损出细密的痕迹。
在她死后，莫相离将她的刺刀连同她的灵魂一同带走，为的不就是今天的报仇么！
刺刀骤然刺出，划破那头尖刺恶魔的皮，赤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恶魔暴怒，却也因此看清了寄目园的容貌。它凸起的双目明显露出了一丝诧异，转而又是令人不安的喜悦。
它上次杀死了寄目园，却意外放走了莫相离。如今能再见“莫相离”，自是喜上眉梢。
“嘻嘻嘻嘻嘻......是你......是你呀......”它发出痴痴的笑声，比寻常的尖刺恶魔更具智慧。
寄目园冷冷地盯着它，已然被六七头尖刺恶魔团团围住，无法脱身。
尖刺恶魔抚摸自己崭新的犄角，眼里露出人类爱怜的情绪，挥手让其他的恶魔不许出手。
“谢谢......嘻嘻嘻嘻......我终于拿回了自己的......犄角......”
它笑个不停，尖牙利齿中渗出粘稠的唾液，似乎还沾染着碎肉和白骨。
寄目园听不懂它在感谢什么，眸子冷得要滴出水。趁着对方防备有缺，少女再次挥动她的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