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郁柏舟朝他这边走了过来，白榆忙往空调外机后面缩了缩，慢半拍地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只阿飘，对方是看不到他存在的，才又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去侦查情况。
郁柏舟抿唇，差点被外面这只阿飘鬼鬼祟祟的模样给逗笑。
真的，他发誓，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见到过的最怂的一只阿飘，没有之一！
目不斜视地拉开阳台门，郁柏舟闭眼深吸了几口气，接着转身坐回电脑前，只是这次他没再把全副心神放到屏幕上，余光时不时就要朝外面扫上一眼。
阳台门开了没多久，外面的冷气就一股脑涌进了房间里，而那只阿飘，则是还可怜兮兮地抱着肚子锁在空调外机旁边。
这是不敢进来？
郁柏舟轻皱下眉，捞过他搭在椅子靠背上的羽绒服披上，接着抬脚朝阳台走去。
不进来就不进来吧，他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没由来为了个不认识的阿飘把自己给冻感冒了。
白榆这会儿饿得头昏眼花的，有些犹豫要不要借此机会溜进房间。
万一，他是说万一。
万一今天那些好心的鬼大爷鬼大妈要来投喂他呢？
没等白榆纠结出个结果，郁柏舟就已经三两步走到了阳台门口。
这下，白榆终于急了。
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弯腰钻过郁柏舟腋下。
因为心急，都没发现自己手掌和挨着空调外机的那个铁架子冻上了，刚才这么使劲一扯，倒还白白丢了一小块皮。
也亏得鬼没血可流，不然白榆真得当场气哭。
刚刚发生的一切全半点不漏地被郁柏舟收入眼底，于是等他视线再次落到白榆身上时，就明晃晃是副看傻子的眼神了。
真的，他再次发誓，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见到过的最笨的一只阿飘，没有之一！
进了房间，白榆也没乱跑，只泪眼汪汪地抱着他那只伤残爪子坐在墙角。
郁柏舟关上阳台门，才扫了角落那棵蘑菇一眼，就自动往对方头上脑补了朵正在下雨的乌云。
想着这只阿飘应该没那个敢在他家作妖的胆子，于是郁柏舟又坐回他电脑前继续完善起自己今晚的拍摄脚本。
郁柏舟最近一直在忙着接水通电安家具的事，又因为这栋居民楼有个关于闹鬼的传闻，他找的那些工作人员一听清楚地址，就都摆手说他们不提供上门服务。
没办法，他只能让他们把东西放在下面空地，然后再自己一点一点挪到他住的二楼去。
装修耽误了时间，郁柏舟已经将近一周没直播了，今晚怎么说也算是个回归，所以光是细节他就写了整整三张纸。
一专注就忘了时间，等敲完最后一个字又点击好保存，郁柏舟这才注意到现在都快下午两点了。
伸了个懒腰，他熟练地往墙角望过去，却惊讶地发现前不久还窝在那里玩窗帘下摆的阿飘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了一圈，郁柏舟终于在饭厅发现了目标阿飘。
不经意地视线下移，看到阿飘手上拿着的那小半个包子上时，他忍不住变了表情。
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上面的牙印还是他留下的吧？
所以这阿飘到底饿多久了？
之前还在外面的时候，它就已经捡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往嘴里塞，结果现在进到了屋子里，明知道这样做有被他发现的风险，也还是要偷摸着吃他今早的剩饭……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郁柏舟心情就挺复杂的。
这边，白榆刚想掰一小块没被郁柏舟咬到的包子皮解解馋，结果才拿上，就感觉到自己身上多出道视线。
怕郁柏舟看到这灵异画面会被吓得提前搬出居民楼，白榆飞快扔下包子，就近钻到桌子下面躲了起来。
同时心里也在疯狂叹息着刚才他为什么不动作快些，不然现在也不至于啥东西都没吃上了。
感觉到白榆身上的低气压，290想了想安慰。
[别难过了宿主，你现在的身份就只是只什么也不是的阿飘，吃再多人类的食物都得不到饱腹感的，顶多是享受上一个尝味的快感。]
白榆更伤心了。
[谢谢你啊，不然我现在都还是个蒙鼓人。]
他能不知道人类的食物对阿飘是没有用处的吗？
不过是系统商城里没有一个适合填饱他肚子的东西，就算有也是那种能要人老命的天价物品，偏偏他现在还只是个身无分文的穷鬼。
除了自欺欺人外，就只剩下干瞪着眼挨饿了。
看那阿飘一见到自己就跟老鼠见了猫躲到桌子下面，不知道为什么，郁柏舟感觉他的心情突然变得更好了，于是边在嘴里哼着串不知名的调调，边进到他临时装修的直播室里拿了沓纸钱去外面阳台。
因为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超自然事物，郁柏舟从拥有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私人空间开始，就总是会买些纸钱之类的东西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不管别人怎么想，郁柏舟是一直坚信着这个理的。
和家附近那些阿飘混熟了过后，他就经常做些拿钱换它们劳力的缺德事，把“物尽其用”四个字贯彻到了极致。
当然，在某些时候他也还是能大方一回的。
比如在碰到些穷得吃不起又刚好合他眼缘的可怜鬼时，郁柏舟就能直接不求回报地烧纸钱给它们用。
扯得是有点远了。
不过说实话，郁柏舟也没想到这只喜欢蹭他暖气的阿飘竟然混得那么差，毕竟在此之前他是根本没放多少心思到它身上去的。
桌子下面，白榆耸耸鼻子，嗅觉敏锐地闻到股细微的诱人香气。
这下，不带半点犹豫的，白榆手脚灵活地钻出桌子，循着那香气瞬移到往阳台。
见白榆来了，郁柏舟这才拿出打火机点燃手里的纸钱，边烧着，边在嘴里念念有词地嘀咕些什么东西。
白榆瞪着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守在一旁，听到郁柏舟念叨到这些纸钱是他专门烧给住居民楼的各路鬼神，以希望未来的日子能和它们好好相处时，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啧，这巧了嘛不是。
他正正好是这居民楼里面唯一的阿飘，所以这香喷喷的纸钱就全是他的了！
白榆激动到快要哭出来，没想到自己运气竟然这么好，那赵白榆可是当阿飘当到死都没摸到过一回纸钱的，结果他才进到这个任务世界里，就转角遇到财神爷了。
虽然心里知道这里荒凉得就只剩他一只阿飘了，但白榆还是赶快蹲到地上，手忙脚乱地捡起了那一张张经燃烧后变得金灿灿的纸钱。
看白榆捡得这么开心，郁柏舟心里也生出些满足感，思考几秒，又回直播室拿了沓纸钱出来。
两沓纸钱烧完，郁柏舟也没急着进去，斜斜地倚在墙上掏出手机开始点外卖。
没多久，白榆也捡光了地上的纸钱，把每张上面的褶皱都挨个给抚平，他这才一脸珍惜地将它们揣进自己裤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