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就在附近，找了个环境相对不错的清茶吧。
要了个包间，陈卓忙里忙外的先伺候着老苏夫妻俩坐下。
刘丽娟给了丈夫个眼神儿。
瞧见没有，人家孩子对咱俩，可真是没说的。
苏远之板着脸，目不斜视。
吩咐茶博士送一壶店里最好的红茶过来。
陈卓在刘丽娟对面坐下：
“红茶养胃，苏叔叔刘阿姨年纪大了，应该多注意保养自己的身体。”
刘丽娟眉开眼笑：
“没错，我一直跟你苏叔叔说，叫他戒烟戒酒，他就是不听。”
老苏低着头，瓮声瓮气的怼了回来：
“我又没有其他爱好，喝点小酒抽点烟怎么了？”
陈卓赶紧开口打圆场：
“没错，抽烟适当喝酒有量，对身体更有好处，这是我妈说的。”
阿弥陀佛，母后大人，儿臣借你的威名忽悠个人，不介意吧。
老苏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刘丽娟笑道：
“杨姐是专业人士，既然是她说的，肯定错不了！”
陈卓笑嘻嘻的道：
“您也别夸我妈，她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这么多年没闹出什么医疗事故就不错了……”
两个人天南地北的，聊得越来越热闹。
老苏不耐烦的扭了扭屁股，轻轻咳嗽了一声。
别摆龙门阵了，说正事儿要紧。
刘丽娟故意装傻，就是不听他的。
市里领导答应升你的官儿，跟我又没关系。
我才不管闲事呢。
又等了一会儿，老苏实在是忍不住了。
媳妇儿指望不上，那就只能自己来。
“陈卓啊……”
他拉长了语调的样子，像极了开会时作报告打官腔。
刘丽娟又好气又好笑，给了丈夫一个大大的白眼。
陈卓笑得依旧热情：
“苏叔叔，您说！”
苏远之老脸一红。
自己一直以来，都在给这小子摆脸子。
谁能想到，到头来却得求到他头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老苏吭哧瘪肚半天，最终一咬牙一跺脚。
早死晚死，早晚得死。
反正今天这张老脸，是丢定了。
“陈卓……我听说你现在主导国内高铁一期项目……”
老苏夫妻居然是为了高铁来的！
这倒是出了陈卓的意料之外。
他们夫妻俩都在体制内，按理说不应该，也不敢碰这个。
明白了，一定是谁的亲戚，求到了他们头上。
这个，自己必须给兜着。
“是的，这次在京城，被决策层的几位老爷子给套路了，不得不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不说了，说起来都是眼泪。
苏叔叔，您是有熟人想做工程吗？
只要能保证质量，给他几十亿的活儿绝对没问题。”
几十亿？
老苏都懵了。
我过年回老家给祖宗上坟，都没烧过这么大数额的钞票。
你小子确定，后面的货币单位，不是冥府银行？
刘丽娟瞪了一眼话都说不清楚的丈夫，笑着接口道：
“不是想拿工程，小卓你负责的项目，我们就算再不懂事，也肯定得避嫌。”
不拿工程。
那你们两口子风尘仆仆的从营州杀到奉天，所为何来呀？
刘丽娟说到一半儿，又住了口，用眼神示意丈夫：
“你继续说。”
老苏：你说。
“我就不说。”
好吧，苏远之投降了。
想进步的那个人是他，媳妇儿是被老苏拉过来壮胆儿的。
“陈卓，我就是想问问，首期线路修建哪里？”
合着你们两口子跑了几百公里，就为了这个？
转念一想，陈卓似乎明白了：
“苏叔叔，是咱们营州市领导，命令您来的？”
苏远之从喉咙口“嗯”了一声。
亏得陈卓年轻，眼不花耳不聋，才算是勉强听到了他的答复。
“苏叔叔，刘阿姨，不瞒你们说，首期工程从哪里修，还在研究中。
目前有几个方案，一，从冰城到京城的高铁项目最先动工，
二，京城往南过山河四省，连通江浙沪和珠三角。
三，从京城往西，出古北口经草原到达南疆盆地。
四，是最短，工程量也最小的线路，京城向东，连通津海……”
苏远之的脸色变了：
“这么多条线路？”
陈卓察言观色，几乎可以确定老苏两口子的来意。
“苏叔叔，按照我个人的意愿，肯定是先修北线。”
苏远之拼命点头：
“对对付，北线最重要，这边有东北老工业基地。
那个啥，陈卓啊，你看北线这个高铁，能不能从营州走？”
好吧，老苏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苏叔叔，您其实没必要跑来一趟，我也是营州人，能为家乡做点儿贡献，义不容辞。”
苏远之喜得直搓手。
“对对对，你有这个觉悟，我就放心了。”
陈卓目光闪动：
“苏叔叔，刘阿姨，你们别怪我说话太直。
就算是先修北线，也不能让营州高层，觉得是咱们应该做的，
该给的好处，他们必须要给！”
苏远之嘴唇动了半天，也没好意思把临来之前，领导给自己的承诺说出口。
陈卓了解他的性格，转头对刘丽娟道：
“刘阿姨，您现在是主任吧？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再往上走一步。”
刘丽娟又惊又喜：
“我也能动？”
主任检查员是正科级，再往上一步就是副处。
她原本以为，自己也就这样了。
最多退休之后，给个享受副处级待遇的空头支票。
没想到，陈卓竟然说有机会，现在就让自己再进一步。
这样的话，等到几年之后退休，刘丽娟完全可以享受厅级待遇。
不在体制内的人，根本不懂这种晋升带来的激动。
面对准丈母娘的激动，陈卓表情波澜不惊。
“刘阿姨，如果派你们来的人不是傻子，应该会明白，用一个副处级的位子，一个副厅级的位子，换取高铁项目先动工，是营州市赚大了！”
苏远之老脸一红。
这小子简直是个妖孽。
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已经猜出上头答应的条件。
没错。
老苏现在是奉天市局副局长，正处级。
再向前一步，就是副厅。
多少人一辈子都卡在这里，任凭如何努力也跨不过去。
自己居然只要点个头，立马就是厅级干部。
老苏叹了口气。
屠龙者终成恶龙，我堕落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不过，厅级干部啊，听起来就带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