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将桌面上的树皮纸收拢，伸了伸懒腰：“距离出发还有五日，去女几山需要三日，祭祀两日，再用三日返程，接着就是除夕。”
“时间是挺赶的，往年临近一个月的时候就开始筹备了。今年出了《河图》《洛书》，大部分精力都给了这边，年祭就被一拖再拖。”虞景钰伸手给阿蛮按了按肩：“虞景风究竟是从哪里得的‘树心玉’？早前族人也到处寻找过，但一无所获。”
“他这是巫盼搞出来的尸山形成的，不是真正的‘树心玉’。或许是通过九黎，毕竟九黎入京后一切事宜都是他出面安排的。”阿蛮如此猜测，更多的原因是当年巫盼叛族，辅佐蚩尤，之后连年战争，人为制造了尸山，移至何处，恐怕只有九黎知道些许。
虞景钰知道无法阻止虞景风来寻阿蛮，但心底不爽快，总想要找点什么事，绊住他，回头让先王后裔早点收他入守书人。
“你可别打他主意，有个人在中间，免得与九黎直接接触。别忘了，我们手上染了蚩凤瑶的血。”阿蛮似有所感，开口阻止虞景钰危险的想法，手里的事也没停。
她快速的在成百上千的宝石中选出了九件长宽高都相仿的玉石，九种贵重饰品，九种祭祀乐器，九根完整象牙，九坛美酒……九为极数，方能归一。
虞景钰看着阿蛮选出的物件眉头微皱，“五天的时间，想要雕刻九件玉石，一件玉器最多能三人同时雕刻，昼夜不停也难在五日内完成。象牙更是要打磨。阿蛮，这场祭祀，你是不是太认真了点。”
“祭祀自然要认真。玉石不必雕刻，我会用百刻为祭的术术在祭祀之时完成。人生肉眼，难观不可见，自然要有异象，才能让虞承烨信服。
象牙需要你安排人手同时打磨，五日之内，不仅要光洁，最重要的是中空填物，恢复如初。”阿蛮手指点在象牙处，这里才是她选这些器物的根本。
虞景钰瞬间了然：“你是要借此将巫籍送回族地。此方法确实不错，但必须在祭祀之前全数取出，否则巫籍上的灵会被献祭。”
阿蛮点点头：“这便是要让苗族蛊师同行的目的，十二人随行，加上你我，应该足以在夜里将族籍全数取出，送回祖墓。”
“不够，三百余卷，加上有守卫，人必然不够。不过，换上三名墨家之人，以物载之，足矣。流落在外的巫籍，差不多收集齐了。”虞景钰之前在听风楼将巫籍归类，也都翻阅了一遍。
“好，具体事宜，你安排。这五天我会给你加大药剂，争取到离开前能延迟到6个时辰发作一次。”阿蛮将自己勾好的树皮纸递给虞景钰。
虞景钰接过又取了一张，提笔誊抄。
阿蛮走到药柜旁，将原本口服和外用的药都默了出来，两相比较，除了增加“树心玉”的用量，药材比列上也做了调整，重新制作药丸。
一只传讯蝶飞落阿蛮手背，是阿依兰传回的每日药人的情况。喂食一滴指尖血，又吹响骨笛，交代阿依兰将药人重新分成四组交给旁人，她和阿依朵速回。
虞景钰完成取材誊写之后，换了身夜行衣，悄悄从后门离开，去听风楼。
楼内一如往常繁忙而有序，下面的人见令牌，一人去传谛听，一人带着虞景钰往楼顶走。
谛听先一步到了楼顶候着，显然才睡下没多久，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根本忍不住。
虞景钰让谛听寻工匠一千，轮班打磨象牙，最后的掏空复原，只能由墨家的亲信出手。
“掏空复原？是要装什么？我这边让人找些计算所需空间，三天打磨，一天掏空，一天装物复原。我一定安排妥当。”谛听盘算着需要调遣的墨家人数。
“九根象牙，每根三丈余，要将所有巫籍装入，此事为首要任务。另查出九黎与五殿下合作的目的，以及‘树心玉’从何处来？”虞景钰知道五天的时间确实太赶，但这次年祭是送回巫籍的最好时机。
开年后，阿蛮定会加快“不死药”试验的速度，尽快让虞王用上，接着就是自己这边联合众臣，逐步变天，成功还好，若是有个万一，巫籍再想送回，就阻碍重重了。
“五殿下回京月余，但府中除了偶有九黎人进入，连个侍女都没有。两边都无法插入我们的人，他一日三餐不是入宫，就是去三殿下那里蹭。”谛听眉头紧皱，面对五殿下，他是能想得办法都用了，对方就像个混不吝，油盐不进。
虞景钰指尖在桌面一下一下敲击，手里老五的信息几乎没有，他会是最大的变数：“他对修行、术师感兴趣。让手里的术师去接触接触，可以没有消息，但完不可暴露。”
“是。”谛听回道，手里的术师才随着欧阳家族人的入世回来，暂且修养几日。
虞景钰安排好各项事宜，才悄然回了苗巫馆。
阿蛮在将虞景钰的一应事宜准备好之后，离开了苗巫馆，去了城西的烟花柳地。
原本平澜竹馆已经换了成了“潇湘院”，比之前规格小了很多，但确实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李慕经营步入官家后院儿的人，依旧有这边保持着联系。
阿蛮翻入墙而入，在老鸨屋中等了一盏茶功夫。
花娘婀娜多姿地提着点灯，手里抱着一袋银钱，见自己原本系在房门上的细线断了，心生警惕，将银钱往腰上一拴，从小腿上摸出一柄锋利地匕首，背在身后，松快地推开房门。
见有人坐在桌边，用脚将门一合，同时飞身而上，匕首抵在对方的脖颈上，有如烟的前车之鉴，她活得更加小心谨慎。
“是我。”阿蛮右手两个手指，将匕首生硬控住，左手晃了晃半块玉雕：“花娘。”
花娘从发簪中取下一个金镶玉的发饰，手里拨动几下，伸手与阿蛮手里的玉雕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