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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完最后剩下的半里,周遭的景致再度一变。

满地生机盎然的药草,简单的两栋木屋,一主一副。而建造木屋所用的木材——好像凤凰明柱。

木屋外围,左侧种有几株茶树,右侧方是几棵果树,而木屋后方,是一片特别的树林。

木屋前院,有一张木桌与几张椅子,凤无栖飘了过去,坐在其中的一个位置,然后看着伊人。

“这里,就是凤族的秘地,同时也是凤主的个人居处与修炼的地方;紫凰火注定了你的身份,你的能力让你走到这里,证明了你身为凰主的资格与能力。

凤族是一个传承超过万年的民族,而这上万年来所经历的一切,刚才你也都看到了;在这里的凤族,只是凤族其中的一支。

如果不是因为遭到背叛、受到人族攻击,六千多年前,我就会想办法打开传送阵,与分散的族人团聚;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也许,这是凤族必须经历过的劫。

小伊人,你是一个天分很高的孩子,修炼的速度快得让我觉得讶异,虽然我看不出你怎么修炼的,但是你应该有查觉到,这个大陆灵气不足,修炼的程度是有限制的。

无法再突破,就只能等待寿命耗尽而老死。

凤族武学的传承虽然完整,但就算有修炼的方法,没有足够的灵气,等待我们的,一样是相同的结果。

所以现在你该明白,开启传送阵、让失散的族人团聚,便是身为凰主的责任之一。

小伊人,现在我要问:你准备好——成为凰主了吗?”

伊人沉默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按了按额角,貌似头疼。

“外公说的对,天下何止没有白吃的午餐,连早餐晚餐宵夜点心,也没有哪一样是可以白吃的。”

凤无栖挑眉,优雅地看着她。

“你,是奸诈的祖先。”伊人瞪了瞪他。

凤无栖再一挑眉。

“我?”奸诈?

“你自己的事情没做完,就一直守在这里,然后现在动动口,就把事情都要丢给我,这还不奸诈吗?”

“小伊人,你要相信,你的前辈我——也是万分不得已。”当初的他受伤过重,又耗损灵力开启封族结界,等安置好族人,也差不多只剩一口气了。

如果能选择,他又怎么会不愿意活下去?

伊人看着他,想到之前看见的景象。

凤族大乱,内部叛变、外敌攻击,好不容易繁盛了的族人,在这役中损失至少九成,而剩下来存留至今的,多半已经不知道该努力的方向。

唯一坚持的,是修炼。

唯一留下来的,是凤族族人存在于骨子里的高傲。

相信凤族即使隐世而居,仍然凌驾于大陆之上。

突然,伊人觉得自己悟了。

她好像懂得了,当初为什么外公要坚持离开凤族,独自闯荡大陆,而后又不愿意回来的原因了。

然后,伊人也突然理解了一件事。

“看似优雅、飘然出尘,俗事不萦于心;其实,你把凤族当成自己的责任,并且记得牢牢的。”出尘只是表象,族事时刻萦于心。

难怪会早夭。伊人很没良心地在心里补了这么一句。

凤无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小伊人,你真敏锐。那么,你的选择?”

“凰主的身份,是族长和长老们的认定,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回来,只有两个理由,一是为了外公,二是为了找到去苍元大陆的方法。所以,我会开启传送阵。至于带领这里族人与其他地方的族人重聚??我想,这要视族人的意思、长老们与族长的决定。”

“为什么?”

在凤无栖的惯性想法里,凤主,亦即凰主,就相当于凤族的神,凰主的决定,族人必须遵从。

问族人的意思?没有必要。

“凤主前辈,你真的离开人间太久了。”伊人以很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那同情的眼神,不知怎么的让凤无栖有点??火大。

伊人轻抚身旁的一株药草,轻声地说:

“时间、人心,永远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你不在的时间,经过六千多年,凤族传承已经过了好几代,也许现在大家还记得当初被叛变、追杀的伤痛,但是那份感觉,大部分也仅仅只是记得;在隐世六千多年后,凤族的传承优势也许仍然在,但也仅仅只有这样,大多数族人的眼界、想法,都只在凤族,而不是武神大陆,更不用说会在意,还有别的大陆。”

这是伊人观察的结论。

也就是说,现在的凤族人,心理上一直认为大陆上的人根本比不上他们,于是从不放在眼里。

而他所看见的、所想得到的,就只有凤族隐世的这块地方,再没有别的,也想象不到也许还有更厉害的地方。

这不能说是错,只能说是很正常的现象。

凤族人生活在这里,关注的,当然是这里;至于武神大陆,就算发生多危险的生死大战,也和他们没有交集。

“对于修炼,凤族人了解的也许比武神大陆上的人更多一点,知道武王之上,还有更高的领域;但是没有走到那一步,真正体会到那样的境界,光凭想象,永远不会是现实。是不是每个人都想追求那么高的境界,追求高的境界又是为了什么——你有想过吗?”

“追求更高的境界,自然是为了想成为强者。”对凤无栖来说,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而他的决定,便是带领族人一起变强,这样不是很好吗?

“没什么不对,只是我有不同的想法而已。”伊人微笑。

凤无栖习惯被追随、被依赖,而他也有那样的责任心去带领一个族,大家也习惯了遵从他的话。

但是在失去凤主六千多年后的现在,凤族其实早已有一套行事准则,并不一定需要再一个凰主来决定他们未来的去向。

现在的凤族要做的,应该是增加族地以外的历练,真正想成为强者的人,会自然而然往能突破的方向走。

到时候,会离开这片大陆的人,自然会离开。

而不想离开的人,如果强硬要求他们离开,说不定只是害了他们。

“其实,凤主前辈的想法并没有错,只是不一定适合现在的情况;简单来说,据我所知,在武神大陆之外,还有一个苍元大陆,而苍元大陆上的灵气与环境,远比武神大陆更适合修炼;那里的人普遍的修为,比武神大陆的人要高。

可以说,在武神大陆上被认为是顶峰高手的人,到了苍元大陆,只不过是普遍的存在,路上随便抓就一大堆。

在这种差距之下,你觉得凤族的人,适合立刻就全族都往那里去吗?”

不适合。

强者生存的世界,弱者没有说话的权利,这个道理,无论到了差别多大的地方,一直都很通用。

凤无栖有点明白她的想法了,同时,他笑了。

“小伊人,虽然你年纪很小,但是,你很适合当凰主。”

她的年纪这么小,思考事情却这么深入,把人心也考虑在内,很快找到凤族未来的方向,不得不说,凤无栖很惊喜。

伊人则是有点心虚。想的多,是因为她懒嘛!不想把凤族一直背在身上。

凤族有事,她愿意出自己一份力,但每个人的路,都是要自己决定的;凤族族人的凝聚力与向心力不会变,要改变的,是给每个人自己选择的机会。

不需要把每个人都紧抓着不放,只要尽量确定不会有人再来个叛族行动就行了。

“我想,凤族有你,我可以放心了。”凤无栖一脸欣慰。

“我想,你不要太早放心比较好。”其实伊人觉得自己可能随时都会撂担子跑人的。

“木屋里,有『我的遗产』,你进去吧!”

伊人考虑。

根据“天下掉下来的只有灾难”这个定理,平白收遗产可能会掉进坑埋掉自己。

“你想去苍元大陆,还有关于传送阵的事,木屋里会有答案。”凤无栖再加一句。

“??”这是强迫接收遗产啊!伊人纠结了一下。

好吧!为了去苍元大陆找惊鸿,她豁出去了。

跳坑就跳坑,反正——她轻功很好,一定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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