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望着身前的法明方丈，目露凝重之色。
眼前的法明方丈，分明是心魔滋生，已经到了道心破碎的边缘。
以他大能之境的修为，怎么可能有怨气缠身的情形出现。
那些挥之不去，与法明方丈周身佛光纠结缠绕的怨气，分明是他的心魔所化。
法明方丈为了破解来生庙的死局，迫于无奈，出手击杀了十六位同门师兄弟。
此番作为，也在法明方丈的心中，种下了难以磨灭的心魔。
墨白一声轻叹，一道身影从他身上走出，赫然正是墨白的佛门分身。
“阿弥陀佛！”
墨白的佛门分身出现之后，罕见的宣诵佛号，在他身上顿时佛光乍现。
《轮回禅心经》自行运转，光头墨白真元流动间，在他的背后，竟然浮现出一尊佛像虚影。
佛像宝相庄严，周身金光璀璨，隐隐有梵音仙乐不绝于耳。
佛堂僧众的木鱼敲击声，诵经念佛声，尽数融入梵音仙乐之中，更是为其凭空增添了几分禅意。
“阿弥陀佛，佛光普度！”
佛像虚影突然口吐人言，抬手翻掌按下。
一道无比璀璨夺目的金光，从天而降，笼罩在法明方丈的身周。
金色佛光犹如烈焰灼日，法明方丈身周的怨气，如冬雪般飞速消融不见，仅剩下佛光缭绕。
法明方丈面上的狰狞痛苦之色，随着他周身怨气的消散，也渐渐恢复了常态。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出手相助！”
法明方丈双手合十，冲着墨白躬身一礼后，便摘下了身上的袈裟，叠放整齐置于一旁。
“今日之事，莫非事先方丈也卜算到了结果？”
墨白眉梢微挑，别有深意的望向了法明方丈。
法明方丈面对墨白质疑的目光，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一声轻叹，开口道：“当年惨剧之后，老衲自知心魔难去，便生出了自我了断的念头。”
墨白望着身前的老僧，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可惜，老衲这罪人，却未能如愿。老衲的师父，替老衲挡下了庙中的种种责难，甘愿以命抵命，替老衲赴死。”
法明方丈说起当年之事，仍是百感交集，他轻叹道：“当年，老衲的所作所为，仅凭卜算之术，并无事实依据，就连老衲自己，也不知是对是错，故而才会心魔滋生。”
墨白点了点头，换做是他，想必也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的负担。
“直到积云寺内乱之后，老衲才知道自己卜算的结局，是正确的！可惜，不论对错，老衲的师父和同门师兄弟们，皆已不在世间。”
法明方丈一声长叹，尽显悲凉与孤寂。
即便他算对了又能如何，他救得了来生庙，却救赎不了双手染血的自己。
法明方丈说完之后，便闭口不言。
墨白也是无言以对，望着身前的老僧，不知该如何去劝慰。
法明方丈的双目中，突然闪过一丝释然之色。
他双手合十，望向墨白的佛门分身，口中念道：“阿弥陀佛！”
话音未落，法明方丈突然探手而出，一把抓住了墨白佛门分身的手腕。
光头墨白面色一凛，不知法明方丈意欲何为。
法明方丈同样面露讶色，他握住的手腕，如同不可撼动的磐石，任由他倾尽全力，却是纹丝不动。
“大师何意？”
光头墨白面上，惊而不慌，他的《八门金身》近乎不灭金身境，即便是法明长老这样的大能，也难轻易伤他。
“阿弥陀佛，还请施主稍安勿躁！”
法明方丈周身，突然佛光乍现，气息瞬间攀登到了极致，大能的恐怖修为，展露无余。
金色佛光犹如实质，此时的法明方丈，就好似一盏无比夺目的明灯。
在光头墨白惊讶的目光中，法明方丈周身的全部真元，连同那无与伦比的强大神识，源源不断的从法明方丈身上，顺着法明方丈的手臂，融入了光头墨白的体内。
半日之后，法明方丈颤巍巍的盘膝坐下，蒲团上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着。
他面色变得异常苍老，皮肤再无方才的圆润之色，就如同一位将行就木的垂垂老者。
法明方丈的周身，更是气息全无，再无丝毫大能的恐怖威势，俨然已是一名普通的凡人。
他苦修数千年的修为，和全部的神识，已经如醍醐灌顶般，全数灌入了墨白佛门分身的体内。
此时，光头墨白目中宝光内敛，周身宝相庄严，气度森森，俨然已经迈入了化神之境。
在他的体内，元婴瞬间蜕变为元神，与天地间的沟通，再无丝毫的阻碍，条条天道纹路无比清晰，仿佛随时都能与天地相合。
墨白的真身，已经经历过突破通玄之境，若不是大妖逐吞遮蔽天机，让他无法得到祖源真血，他早已是通玄境的大能。
墨白的灵识蜕变神识，法明方丈的恐怖修为和神识，被他的佛门分身吸纳之后，如今突破化神之境，则更似水到渠成，并无丝毫的困难阻碍。
“阿弥陀佛，施主方才……问老衲，是否卜算……到了今日之事，老衲的确曾看到一二！”
法明方丈无比虚弱的说道。
他失去了神识和修为之后，如今一句话的功夫，都要喘息上许久。
“多谢大师成全，只是我仍不明白，大师为何要这么做？”
墨白抱拳一礼，不解问道。
若仅是因为他帮法明方丈压制心魔，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一位大能心甘情愿的舍去全身修为，成全于他。
“阿弥陀佛，一切皆是虚妄，勘破之后，更……如同过眼云烟，施主不必介怀。”
法明方丈的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面上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解脱。
“方才老衲故意试探，是怕施主的肉身……无法承受老衲的修为和神识，所幸……施主的《八门金身》，已趋至化境，老衲便再无顾忌！”
“大师如此毫无保留，只怕日后时日无多！”
墨白忍不住一声长叹，透出惋惜之意。
法明方丈倾力相授，强行割裂他神识与魂魄间的联系，此时他的三魂七魄，如同风中的残烛般，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熄灭。
“阿弥陀佛，老衲……活得够久，也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