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行？”舅妈问。
她眼睛里装着对林道西的信任。
真的是……活不起了！
没人可抓了！
为什么伺候婆婆，她宁愿不要钱都要住进婆婆家？
因为活不起。
她得考虑生活成本问题。
买菜买米处处都要钱。
如果不要这钱，你看大嫂想干这活，干不成。
现在也不过是她和大嫂合力伺候婆婆，大家图的都是吃口饱饭而已，甚至有没有菜，都不考虑！
“舅妈，你没退路可能就行，有退路或许不行。”林道西对她舅妈说了实话。
行不行，你问她，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想活下去的时候，她会拼命喘息会拼命寻找机会让自己存活下去！
人为了活，什么脸不脸，什么面子不面子，什么都不要！
“那我想试试！”二舅妈觉得，自己可能又重新找到了存活下去的勇气。
“事先说好，干销售保底特别少。我现在这个环境您也看见了，能不能赚钱都看你自己，甚至要经常出差留在外地，能报销的比例也不太高。”林道西一针见血指出来，她这里的销售入职的苛刻条件。
亲是亲，规矩是规矩，讲清楚说明白，大家都好过。
“好！”二舅妈豁出去了。
一家人不骗一家人。
小西这孩子，她信！
如果不信，那么一定就是她个人能力存在问题。
“但我没有卖过货……”
“这几天我会尽快把老师给你们请好。”
送走二舅妈，林道西开始联系报社。
这一年上面开始鼓励所有下岗的职工，再就业。
刘欢出了一首单曲，叫做从头再来！
上下都传递着一个信号，其实谁都明白，这是一场只能死扛过去的硬仗。
所有人都很急，当事人站在原地，而原地就是一个巨大的深渊。
林道西曾经问林路北，是那些人不努力不够拼，所以找不到工作吗？
不是。
她的工厂用人，所以她为一些人开了一扇天窗。有些人得到工作机会，而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扇天窗，能不能有人挤进来，她也不知道。
人就是这样，当你处在劣势的时候，你被万人唾弃。
当你处在能够解救别人的时候，他们对你，千恩万谢。
林道西配合记者做完采访，将该说的场面话都说完。
厂里。
“要进行筛选，如果年纪只是大一点但眼神不错，手脚麻利，也可以上流水。”林道西想了想，还是将条件放宽了许多。
林路北抬头，盯着他姐：“不是你说的，年纪大的这个病那个病……”
他还记得他姐说的话呢。
“什么病在穷面前，都不是病。人有钱了才会考虑身体健不健康，生病难不难受，我这个企业现在想要做大做强靠什么？靠我一个人？不，靠他们！靠他们给我干活，靠他们为我销售，只要我能提供足够的钱，我想大家都会努力工作，一份人人平等的工作，会不想要吗？”
她利用再就业造势，她需要这样做。
因为这样做了以后，她可以打通更多的关系。
整个城市里都在解决这个问题，又似乎解决不了，但她杀出来能解决掉一些。
这很重要。
这是她的私心。
是她想要的名！
“偷懒耍滑的，不要，太笨的，也不行。”
厂子正式招聘的那一天，好多的人都挤到了厂里。
仿佛过年一样的热闹。
人挤人。
流水线开始做培训工作，其实就是一边做一边学，不会另外去开设课堂一下一下去教。
销售的课程开得极快，当天直接就开班，不限男女60岁以下均可报名。
甚至第一天开课的时候，有记者有电视台甚至有领导都到了现场。
晚间新闻上就出现了林道西的国宁公司。
……
二舅妈和大舅妈两个人是带着两种心情回的唐家。
二舅妈觉得……可以试试。
没有其他路可走了，眼前就有一条，怎么样都得踩上去踏一踏。
大舅妈，则是牢骚满天。
“……就弄这些虚的，你看报社和电视台的人站了一溜，说什么帮下岗职工再就业，我看她就是搞虚的，图名图利。”
整那些没用的干啥。
让她去做销售，就给那点保底，那她白干啊？
干着活，自己还得搭点是吧？
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嘛。
“我放着流水线的钱不赚，我傻啊我。”
二舅妈：“嫂子，小西不是说了吗，我们没有经验，和正规的销售也不一样，自然待遇不同。能给我们开辟出来一条新路子，试试看呗。”
“你就信她！过去我们得听厂子的，那厂子给钱啊，黄世仁都没她狠啊，沽名钓誉！”
大舅妈觉得林道西……一点亲戚之情都不念啊。
他们算是自家人吧，就把他们扔到和外人一团里，管也不管。
什么玩意吧！
“我没得可信。”
大舅妈继续叨叨叨。
晚上林道西先去了唐春红家，沈志峰给她去了电话，叫她过来一趟。
沈志峰对林道西的事情，比自己女儿关心都多！
晚上晚报就报了出来，沈志峰替林道西出谋划策。
他喜欢干这些事情！
林道西越是风光，沈志峰也越是喜欢林道西，喜欢到没有底线。
“这事干得好，不过他们这些人没有受过正式培训，不然就让他们试两天，反正报纸也登了新闻也上了，再把他们……”沈志峰那意思，怎么来怎么走呗。
谁雇佣不用年轻人？
造势，他懂。
但是没有必要，把自己真给搭进去！
唐春红在厨房里正在做饭，听见这句话……
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了些。
听不惯！
虽然明白聪明人都是里头那个德行。
哎呦。
就不该让小西和沈志峰多做接触，学不到好玩意儿！
“都挺好的，先试试看，做不好肯定不能留，做得好……其实这些工作也还好，都是计件算钱，不耽误什么。”林道西笑笑。
唐春红提着的那口气，松了松。
幸好。
小西呀，算得上是个人。
沈志峰，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