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觉得我这种技术是用别人的？”顾则臣笑笑问。
他出去拉投资的时候，很多时候别人都会说同样的话，说他这不就等于是把别人的东西变成自己的嘛。
后来顾则臣已经很少拉投资了。
拉不到不说，遇上的人，什么样的都有。
“技术这东西不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抄这个字很妙，抄写那肯定是正面的，抄袭……这就太触霉头了！就比如我们燃气灶行业，大差不差其实很多技术都是一个模板，就看谁能做得更好。龙头企业更是挺无奈，做大了……就得允许接受旁人学习。当然成为了龙头，也意味着更有说话权。”
她这种小企业，她肯定是过得很滋润。
没名气没压力。
大厂……有名有气还得接受旁人时时刻刻盯着学习，你能咋办？
你抱怨吧，人家骂你是大厂，你没风度。
你不抱怨吧，有些时候还真挺憋气。
顾则臣将身体靠到椅背里：“有些时候我还挺怀念念书的时候，怎么说我也算是挺聪明的人。不开公司，我给人打工的话，赚到的钱比现在多多了，不行炒炒股票……”
“我炒股票真的挺厉害。”顾则臣觉得自己不做老板的时候，他是真的很厉害。
他眼光挺准。
你说俄罗斯那时候倒腾货，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后来不去俄罗斯了，他又从股市里还有软件开发方面赚到钱了。
不做公司，他也可以过得很滋润。
人嘛，就败在这个有梦想上头了！
太有梦想了，点了一把火，把自己给烧了！
“其实你现在需要拉风投，但是你公司的规模……风投就算谈了，也不会投给你。我给你讲个笑话，我这个厂投了一百万，我去贷款，你知道我跑了多少天？五十多天没人搭理我，我就去人家家里堵，人看到我都绕路走，我就想啊我得成功。”林道西觉得人活的就是一口气，她就是要这口气。
她幸运的是，她有她干爸。
以顾则臣公司现有的规模，除非投资的那个人疯了。
一个百万的公司，那些人怎么会看在眼里呢。
“谈过四十几家。”顾则臣笑了笑。
谈过。
谈的效果不好。
人家觉得他有病。
这个项目什么时候停止，就看他什么时候扛不下去了。
“一个肯投的都没有？”林道西好奇。
顾则臣听见这话，笑了。
“听你这笑，都是沧桑，都是故事，创业啊我出生就家财万贯，我也不创了。”
明儿一早她还得去趟新楼那瞧瞧，煤气公司说降压，她还得确定一次！
“没什么。”顾则臣捂着不说。
有些事……不说为好。
拉投资嘛，讲难听话的人肯定比比皆是。
没接触过，不看好你的项目，挺正常。
这些，他都能忍。
最不能忍的是什么？
有些人肯投资，投资的不是他的公司，要投资他这个人！
说得更直白点，想养他！
顾则臣当时听见人当着他的面，很直白说了这种话，甚至人家仰着下巴，就直勾勾看着他，当他是摆出来卖的猪肉或者是排骨。
“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但这个公司就别干了！回家享点福，平时看上什么咱们就买。”大姐一脸豪气。
顾则臣则是……气到内伤。
当时就翻了脸。
当然，他跟介绍的师兄也闹掰了。
顾则臣很清楚自己的劣势，他不擅长用语言麻痹别人，不擅长逢场作戏，更不擅长……献媚。
他就是擅长出技术，擅长写代码。
创业这条路上的难堪，他也见识了不少。
林道西：“不跟你说了，我得睡了，不然我要累死了！”
说完也不等他回个信，她直接挂电话。
往办公室里的钢丝床上一躺，把被子一拽，闭上眼直接睡。
一大早，林道西又再次去了人才公寓那头，确定了燃气灶没再响。
*
顾耀民家。
余彩霞最近对儿媳很有意见。
张月的父亲……下来了。
谁能想到这么快就下来了。
而且下来的吧……不干不净。
倒是没严重到进检察院，可名声上头，已经不太好听了。
娶张月本是图张月的娘家，现在……
完了，张月娘家竟是屁事，成天这个找顾曦臣那个找顾曦臣，把顾曦臣当亲儿子使唤。
余彩霞看不顺眼了呀。
你行的时候她抬头看你，你现在不行了，她头低下来了，她能愿意？
把饭菜端上桌，唉声叹气。
顾耀民见她这样，一脸无语：“这吃饭呢。”
什么动静啊？
“你说沈志峰怎么就上去了？”余彩霞觉得太闹心了。
倒不是说她跟沈志峰有什么过节，当年顾曦臣准备相亲的时候，有人帮着介绍过沈志峰家的闺女。
那余彩霞能看上？
有张月她爸珠玉在前，谁能看上沈志峰啊。
结果。
现在张月她爸下来了，人沈志峰……上去了！
悔的想拍大腿！
“这个你没必要闹心，当初选的时候谁也想不到以后还有他的事儿。”顾耀民淡淡说了一句。
原本他和沈志峰之间争这个位置，按说他赢的面大。
挺大。
几乎都一面倒了。
结果。
不说也罢。
人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塞牙。
顾耀民对沈志峰，不太服气。
他们俩走的都是一个路数，他原本还比沈志峰高一级，没想到……
“我这不是替你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那个位置也不见得好坐。”顾耀民伸筷子夹菜。
败都败了，也只能这样劝自己。
这两天他觉得有点吃不下去饭，心口有点发堵。
余彩霞看了丈夫一眼，心中想着，连连错失机会啊！
老顾这岁数眼见着就要到头了，这次都没升上去，将来也没戏了！
这都算了。
张月那个长相，娘家现在又靠不住，你说还剩什么优势？
曦臣当年结婚，是她给儿子挑的张月，她儿子没太看上张月来着……这个婚姻呐，彻底选错了！
唉声叹气呢，张月抱着孩子进门了。
“妈，搭把手。”张月在门口喊余彩霞。
余彩霞屁股在椅子里坐得稳稳当当，动也没动。
过去张月她爸行事，儿媳不太会做饭，乱花钱，总来家里蹭饭这些缺点，她都忍了！现在张月她爸不行了，余彩霞再看儿媳。
眼睛疼！
“妈……”张月抱着孩子，手臂都麻了。
以前吧，有她爸妈照顾她，日子过得挺滋润。
她爸前几天居家了，家里突然就有一种……人走茶凉的感觉。
过去，她家里永远都有客人。
现在，就跟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似的，凉得要死。
过去她带着孩子去打针，她妈会帮她，现在她妈都自顾不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