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
梁民辉下了班，张敏追进了屋里。
“中午去批发城了吗？”
梁民辉没好气看妻子。
张敏见丈夫不说话，急的够呛。
就说顾则臣这个性像谁？
像他舅呗。
十棍子打下去，打不出来一个屁！
看她干什么，倒是说话啊！
“没去啊？”张敏接过丈夫的衣服：“则臣一个劲提醒我，说防着点小西，说小西身上都是算计……”
梁民辉听了这话，脸上的情绪松了松：“他也没说错。”
“你啊，觉得她算计是吧？你是没逼到走投无路过，人穷起来，还讲什么单纯纯真，人都会被逼成人吃人，她若是没点算计，早就被人吞了！走的每一步都得自己去想去算计，没人能提供帮助。”张敏叹气：“民辉啊，我真不是替她讲话，她会吹笛子，这是一天两天就能学成的吗？是用来讨好爸了，那也是早就学过的，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爸现在也退了下来，能给她提供什么？她无非就是想要结交我们家，走出去也让别人看看，她不是被随便欺负的。”
“这心眼还不多？”梁民辉反问。
一开始他还挺喜欢林道西的。
聪明的小孩嘛。
只是在这孩子登门之后，这种喜欢就越来越淡。
梁民辉不喜欢聪明过头的人。
“人若是没心眼，那就是缺心眼了！她再精，社会经验摆在这里，打个工让人骗得团团转。”张敏可怜林道西。
再聪明的小孩，也会在社会里跌跟头。
因为社会里的这些东西，没人能教，都得摔了跟头后，才能长经验！
就说林道西打工的那个工厂，开出来的工资，明摆着比市面上给的价格低。
为什么低？
人家拿你年纪来说事！
就是欺负你小，欺负你着急想要赚钱！
当然这个亏，你也得吃。
“爸愿意跟她聊天，跟她说说现在的形势，爸倒是愿意跟你跟则臣讲，你们听吗？你们还觉得他唠叨，总说些没用的东西，嫌他烦！”张敏将丈夫的衣服叠好。
一会准备拿到卫生间，洗了。
“她想听别人的指导，爸又愿意指导她，这不是互相成全，你防备她什么呢？怕她对家里做出来什么，你当我傻吗？这个家我就大开着门，随她进进出出，我不放心上？我们这里是家属楼，住在楼上楼下的全部都是警察，这人疯了跑到警察家属楼里来耍心眼？楼上楼下多少退休的人都在家里，大开着门，她林道西就有三头六臂，躲得过家里保姆的眼睛，躲得过全部人的眼睛？”
梁民辉觉得这话……
是有道理。
“那早上她不是单独进了爸的房间？”
“那时候爸刚刚拉了，你说她这时候进去图什么？还不就是……她没有别的可表现可让你高看的，只能掏出自己的真心实意，尽管这个东西在你来看这是算计。我查了她妈的案件……”张敏眼珠动了动。
招进家门的人，她不可能不防。
她是乐观个性，不代表她缺心眼。
梁民辉一脸无语。
这还查了呢？
“确实她讲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没有骗我。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民辉，不是所有家庭的人都跟我们一样懂法，人被逼急的情况下，是会冲动。”
生而为人，她觉得装在身体里的那颗心，要会冷静，也要会共情。
你受到了很好的教育，你长期生活在这种好的教育好的氛围当中，你的脑子你的情绪才是冷静的，而有些人，他们没得选。
也不能证明他们就都是错。
法律是什么？
法律就是给人希望的存在。
法律不会一上来就判所有人有罪。
生活也是一样。
“则臣呢？”
“在客厅里看书呢。”张敏说。
顾则臣见到她，说的最多的两句话就是，舅妈。
叫她。
舅妈，我走了。
这是再见。
其余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没什么可聊的。
梁民辉去了客厅，看见外甥，脸上多了一抹笑容。
“坐啊，自己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见顾则臣站了起来，梁民辉叫外甥赶紧坐下。
说着话呢，外头林路北将林道西送到了门口。
“我回去了。”
林道西没有勉强弟弟留下来，点点头。
梁向前卧室。
“则臣啊……”他扯着嗓子喊外孙，对着林道西说：“正好认识认识我外孙，他在国外读书。”
梁向前对顾则臣这个外孙，很是看重。
顾则臣也确实就长成了所有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模样长得好，个子生得高，就连脑子都比别人聪明几分。
“好厉害。”林道西捧场。
梁向前喊了几声，都没叫出顾则臣，倒是张敏笑呵呵掀开门帘，站在门口乐呵呵说着：“则臣在院子里呢……”
张敏替顾则臣打掩护。
偏偏林道西进门的瞬间，顾则臣就离开了家里，你说巧不巧？
“行行行，不管他。”梁向前还能不知道外孙是什么个性？
不要说跟外人这样，就是跟家里人，那孩子也是没什么话说。
不过也能理解。
他妈生了那么多年的病，他爸又忙，家里的事情都压在孩子的肩膀上，压郁闷了。
当时给儿子找媳妇，他一眼就相中了张敏。
相中了张敏这个开朗的个性。
想着以后顾则臣要是结婚了，最好也得找个话多，性格开朗的人才好。
都是闷性子的话，恐怕过不长。
“张敏来，尝尝小西带过来的糖，她准备要带回钢城去卖。”
张敏笑意盈盈接过公公递过来的糖，直接吃了。
“她这小脑袋瓜啊，转得可真快。钢城的人是都爱吃糖，我们过去想吃都吃不上啊，那得什么条件，累了才能喝口糖水。”
钢城不产糖，加上过去生活条件不好，一家都七八个孩子还有父母要赡养，谁有条件吃糖？
那罐头里的水果是留给老人吃的，罐头吃剩的糖水也是给孩子解馋用的，成年人就看看得了。
现在不一样了，条件好了，大家都舍得花钱。
“爷爷，你觉得这奶糖好吃吗？”林道西谦虚请教。
她不喜欢吃糖，这东西吃进嘴里觉得都是齁的味儿。
林路北倒是喜欢吃，但是这个工作，林道西也不敢贸然都交给林路北管。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口味也会有差别，市面上的糖，主要是女性来吃，那就得以女性的口味为准。
林路北选了块糖，林道西却觉得奶糖口感更丰富一些。
梁向前摇摇头。
“我倒是觉得这块糖好吃，这奶糖糊了一嘴，甜腻腻的……”
“爸，我反倒是觉得奶糖好吃。”张敏给出不同意见，她看向林道西：“你要是想知道大家爱吃什么样的糖，问你爷爷反倒是问错了人，你爷爷他平时不爱吃糖，突然吃了这种奶味十足的糖，他肯定不适应。你去选那种走货比较好的糖果，你糖准备在哪里进货？”
“我打算直接找工厂去。”林道西说。
张敏比了比拇指。
她还担心孩子进货价高被人骗了，结果人孩子什么都想明白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