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整个会议室瞬间落针可闻。
塔里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是,姐们儿,虽然咱知道你对圣光教会无感,可能是人类史上最不虔诚的圣女了。
但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大骂圣光教会吧,家丑还不可外扬呢……
塔里克意识到,索菲娅对圣光教会的嫌恶,应该比他想象的还要深的多……
菲莉帕也惊讶地微微张嘴,看向自己的好友。
但是对比一下自己对皇宫的厌恶情绪,菲莉帕释然了。
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连菲尼克斯,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极快的愕然。
这届勇者小队的圣女……他不好评价,反正自己和圣光教会也没有什么牵扯。
索菲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身在“敌营”,说得太过直白,连忙有些生硬地补充了一句,试图挽回一点(并不存在的)友好气氛:“呃……我、我没有要贬低魔族的意思……就是做个对比……”
格雷:“……”
他隐藏在平静表情下的内心,此刻正被一排无形的省略号刷屏。
他原本以为索菲娅只是个对菲莉帕有着超乎寻常执着(且取向特殊)的圣女,现在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圣女的……“特色”。
她不仅仅是个姛,她对养育她、赋予她地位的圣光教会,竟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虔诚之心,其鄙夷程度甚至到了拿人类死敌的魔族来做对比,都觉得魔族更可信的地步?!
这圣光教会……到底是怎么培养出这么一位“人才”的?格雷突然对圣光教会内部的教育体系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好奇。
不过这么厌恶教会,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连圣光教会培养的圣女都这么骂教会,可见这圣光教会是真的“烂完了”。
好像骂圣光教会还牵连到自己身上了,但这位圣女后续补救了,就不管这个了。
不过,经历菲尼克斯、索菲娅的两个小插曲,气氛,倒是稍微变得融洽了一点,但不多。
他沉默了两秒,决定跳过这个令人意外的小插曲,直接切入正题。看来在“质疑圣光教会”这一点上,他们似乎……意外地达成了一致?
“很好,”格雷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沉稳,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免去许多不必要的争论。接下来,我将告知诸位,关于这片大陆万载轮回的真相,关于魔族与人类仇恨的根源,以及我们所有人——包括魔族、人类,乃至其他种族——真正需要面对的,共同敌人。”
格雷没有赘言,他用尽可能精简的语言,将“贤者”留下的核心讯息以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他解释了此地乃是独立于主位面的特殊秘境,由“贤者”耗费心血打造,用以隔绝神明窥探,并作为最终反击的基地。这也说明了他们为何会被突然传送至此。
他揭示了万载以来,魔族与人类之间循环不休的战争,其根源并非种族仇恨,而是高踞“天界”的圣光女神为维持自身信仰与权能,刻意挑拨、操控的结果。
她才是导致无数悲剧、窃取两族未来的真正幕后黑手。
他展示了被封存于手环中的“魔王剑”,说明了这是汇聚万载魔族气运、唯一有可能弑杀神明的武器,但其能量有限,仅能出一剑,且一旦动用便无法补充。
最后,他提出了自己的目标——集结所有力量,寻找登临天界之法,在关键时刻,以魔王剑向圣光女神发出终结一切的斩击。
他郑重地向勇者小队发出了合作的请求,希望能携手共御这真正的、也是唯一的敌人。
信息如同洪流,冲击着在座每一个人的认知。
短暂的死寂之后,反应各不相同。
菲莉帕几乎是立刻用力点头,琥珀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对格雷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
她身为王室成员,本就与圣光教会关系疏离,加上刚刚确立(虽然复杂)的恋人关系,让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格雷这边。
“我相信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全力配合!” 她的表态迅速而坚定。
索菲娅则是发出一声充满快意的冷笑,仿佛长久以来的某种怀疑得到了证实:“果然!我就知道那虚伪的光辉背后肯定藏着肮脏的东西!什么慈悲、什么救赎,全是谎言!” 她对圣光教会的嫌恶此刻更是达到了顶点,甚至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对于合作对抗女神,她举双手赞成。
菲尼克斯大师缓缓颔首,苍老的眼中闪烁着睿智与了然的光芒。他轻声道:“果然与家族记载中推测的方向一致……‘贤者’的遗志,弑神的可能性……塞拉穆斯家族愿意为此贡献绵薄之力。” 他的接受显得水到渠成,仿佛只是将拼图的最后几块放入正确的位置。
然而,与这三人迅速且积极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角落里的塔里克。
这位光属性巨斧战士此刻双目圆睁,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巨大的茫然和混乱。
他看看一脸坚定的菲莉帕,又看看义愤填膺的索菲娅,再看向深表赞同的菲尼克斯,最后目光落回到主位上平静却语出惊人的格雷(魔王)身上。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重锤,将他固有的世界观砸得粉碎——信仰的圣光女神是幕后黑手?持续万年的战争是一场阴谋?魔王才是试图拯救世界的一方?还要合作弑神?!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扔进了滚筒,彻底停止了运转,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问号在空荡荡的脑海里回荡:
‘是……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接受得这么快?!’
‘难道就我觉得这……这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吗?!’
塔里克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只能无助地抱着自己沉重的脑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认知混乱之中,与旁边那三位迅速达成共识的同伴形成了无比滑稽而又真实的对比。
格雷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对于塔里克的挣扎也并不意外。他平静地开口道:“我知道这很难立刻接受,尤其是对于一直信仰圣光的人。塔里克,你可以慢慢消化。但我们时间有限,希望你能尽快做出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