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姑娘对叶无双的话向来是无条件信任的。
既然叶无双这样说了，她们便立刻松了口气。
倒是阿芳和刘妈察觉到了点什么。
“小姐，你是喜欢顾大帅的，对么？”
刘妈问。
“喜欢……倒也不能这样说。”
叶无双脸上笑容瞬间收敛，她斟酌着用词：
“我还没决定好。”
“小姐你是在担心什么呢？”
刘妈追问。
她看向叶无双的目光中带着心疼。
她可怜的小姐，明明早就到了婚嫁的年纪，可偏偏夫人去得早，如今也没人对小姐的婚事上心过。
以至于哪怕到了现在，自家小姐就连喜欢都不太明白。
“担心……”
叶无双微微抿唇，垂眸思索着。
担心什么呢？
担心顾凌渊今后会负了她？
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都习以为常的年代，想要贪图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种话说出来，就算是刘妈他们，都会觉得她荒谬吧。
叶无双摇摇头：“没什么，可能就是还没到时候吧，等时候到了，说不定就结婚了。”
刘妈深深地看了叶无双一眼，不再多言，而是转头对其他三人道：
“行了，你们也都下去吧，不要在这里打搅小姐了。”
其他人都应下离开，刘妈是最后一个走的，她轻轻关上门，将私人空间留给叶无双。
叶无双这才用小刀小心翼翼地拆下火漆，展开里面的信纸。
信纸上的字迹端正干净，和章晚枫这个人一样。
“叶兄，冒昧来信，很是抱歉。
不过这些话已经在我的心里憋了太久了，请原谅我的懦弱，没有勇气当面告诉你，因为我害怕你会嫌弃我恶心，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的脑海中你的身影便再也挥之不去……”
叶无双一点点地往下看，有些惊讶。
没想到章晚枫真的是在她伪装成男人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
可她还真的一点都没看出来！
信中仔仔细细地写下了章晚枫的心路历程。
从一开始的迷茫害怕，到后来越发地坚定起来。
汹涌炽热的情感在胸口翻涌着，呼之欲出着，却一次次地被章晚枫克制下来。
他写道：
“我知晓自己这样的感情是不对的，所以我宁愿将这份情绪压制在心底，就算是我们一直这般共事，只要能陪伴在你的身边就好……”
在信件的最后，有一段很明显是后来添加上去的内容：
“叶兄，哦不，叶小姐，在得知你是女儿身的时候，我真的难以形容内心的兴奋与惊喜，我更加庆幸我对你的爱意并非见色起意，而是被你精彩夺目的灵魂所吸引。
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的话，下一次见面就穿女装好么？如果不愿意的话，那一切照旧，我们依旧是好友。”
看来这就是章晚枫口中的约定了。
愿意接受章晚枫的话，见面就穿女装。
如果不愿意，那就穿男装，那她就还是叶双，他们的关系也从未改变过。
这的确很符合章晚枫这个人的做法。
表白是内敛的，所以他也希望叶无双的回复也是如此。
这样也最好，就算被拒绝了，也不至于两个人都尴尬。
叶无双垂下眸子，思忖片刻，提笔写下回信。
翌日。
章晚枫早早地来了药铺，但他总是心不在焉地盯着门口。
每当进来一个人，章晚枫先是眼前一亮，随后发现不是自己要等的人后，眸光骤然暗淡下去。
反复几次后，书童终于忍不住了：
“少爷您今个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望眼欲穿的，是在等谁吗？”
“我昨日……将写的信给叶兄了。”
章晚枫低声道。
他写信一事书童是知晓的。
不过因为他们都以为叶无双是男人，所以这份感情从未宣之于口。
书童震惊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章晚枫：
“少爷你……你……可是叶医生也是男子啊……”
他昨日去后面给叶芷柔抓药了，并没听见叶芷柔揭穿叶无双身份的事情。
“叶兄是女子，只是一直以男装示人……”
章晚枫还想说什么，突然眼前一亮地看向门口。
但下一刻，章晚枫眼中的神采一点点黯淡下来。
叶无双一身男装，面色如常地走进药铺，还不忘和小厮打个招呼。
是昨晚没有看他的信么？
章晚枫在内心小声询问自己。
虽然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很低，但他还是忍不住自我欺骗一下。
“章兄，这个给你。”
叶无双接下来的动作彻底打破了章晚枫心头仅存的那么一点侥幸。
叶无双给了他一封回信。
光秃秃的信封，上面什么都没有。
章晚枫勉强挤出一抹笑，张了张口，嗓音却有些发涩：
“好，多谢叶兄。”
这是拒绝他了。
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才什么都不会放。
而叶无双既然给了回信，那就说明她已经看过信件的内容了，但她依旧穿着男装。
她不喜欢他。
他的暗恋，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章晚枫只觉着胸口发闷，止不住地出神，余光更是不受控制地落在叶无双的身上。
他心里想着叶无双给的信，想拆开看，但现在不是时候。
明知道是拒绝，他也想知道叶无双会说些什么。
顾凌渊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男人大步走进药铺，目光第一眼就捕捉到了章晚枫偷看叶无双的动作。
顾凌渊挑眉，冷哼一声，大步走到叶无双面前：
“无双。”
“你怎么来了？”
叶无双右眼皮突突直跳，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
“过来给你送东西的。”
顾凌渊咧嘴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沓信，当着章晚枫的面放在叶无双的桌子上：
“都是给你的，回去好好看！”
叶无双：……
顾凌渊这是疯了么？
细致扫过，桌面上有整整十封信。
这是章晚枫送一封信，他顾凌渊就要送十封？
这是什么男人之间奇怪的攀比心？
想到顾凌渊的字，叶无双突然对这里面的内容也没多少期待了。
毕竟上次顾凌渊写的字条，她还记忆犹新。
“……顾凌渊你别闹，我这会儿在看诊，没事你先回去吧。”
“我认真的，要不你现在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