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空气又潮又闷，像浸了水的棉絮，堵得人胸口发慌。仅有的光线来自王小虎身前悬浮的玉册，金光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像一群张牙舞爪的鬼魅。
“这密道咋跟我二舅爷家的地窖似的？”赵猛用剑鞘敲了敲岩壁，回声嗡嗡作响，“走了快一个时辰了，咋还没到头？不会是师父画错地图了吧？”
孙福举着弓，后背紧紧贴着岩壁，仿佛这样就能挡住暗处的危险：“我、我好像听见后面有脚步声……是不是影阁的人追上来了？”他的声音发颤，箭杆上的木纹都被捏出了指印。
“别自己吓自己。”聂娇娇从药囊里摸出颗夜明珠，淡绿的光芒驱散了些阴冷，“这密道是百年前师祖亲手挖的，机关重重，他们没那么容易跟上。”她的目光扫过岩壁上的划痕——那是历代弟子逃生时留下的记号，最深的一道还带着新鲜的木屑，显然不久前有人走过。
王小虎停下脚步，玉册的金光突然暗了暗。他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的尘土，那里有串模糊的脚印，鞋码与刘烈穿的云纹靴正好吻合。
“他来过。”王小虎的声音低沉，“而且走的是同一条路。”
“刘烈？”赵猛握紧巨剑，“这老小子咋知道密道？难道是师父……”
“别胡说。”聂娇娇打断他，“师父不可能通敌。或许是他以前来断天门做客时，偷偷记下的。”她的指尖在夜明珠上摩挲，眼底却掠过一丝不安——刘烈能找到密道，绝不是偶然，背后一定有更深的算计。
四人继续往前走，转过一个弯道，前方突然出现一扇石门，门楣上刻着“静心”二字，已经被人从里面撬开，缝隙里透着股淡淡的血腥味。
“有人在里面。”王小虎示意众人噤声，玉册的金光收敛成一点，藏在袖中。他贴着石门往里听，隐约传来对话声，其中一个尖细的嗓音，正是刘烈。
“……那葫芦和残卷肯定在他身上，只要过了前面的‘噬灵阵’，他就是瓮中之鳖。”
另一个沙哑的声音接话：“影主说了，拿到东西就杀了他，你别想耍花样。”
“放心，”刘烈的声音带着谄媚，“我与影阁合作多年，还能不信我？等拿到残卷，我只要葫芦，秘籍归你们，如何？”
“哼，最好如此。”
王小虎的心沉了下去——刘烈不仅引影阁来断天门，还提前在密道设了埋伏，甚至和影阁的高层达成了协议。这哪里是借刀杀人，分明是早就串通一气，要将他和残卷一网打尽。
“噬灵阵是什么？”孙福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是断天门的护山大阵之一，能吞噬灵力。”聂娇娇的脸色凝重起来，“没想到密道里也有。一旦触发，我们的灵力会被吸干，比被影阁的毒箭射中还惨。”
赵猛摩拳擦掌：“怕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一个破阵能拦住咱们！”
“硬闯不行。”王小虎摇头，目光落在石门旁的石壁上，那里有块松动的砖块，与他在藏经阁看到的机关标记一模一样，“这阵有生门，是师祖特意留的，防止弟子被困。”他转向孙福，“你的箭能射中三丈外的铜钱吗？”
孙福愣了愣，随即点头：“应、应该可以……上次在峡谷练过。”
“好。”王小虎指着石门内的方向，“阵眼在左前方的石柱上，有块凸起的玉石，你用箭射它，能暂时关停阵法。”
“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赵猛拎起巨剑，“等我喊‘动手’，你们就冲。”
聂娇娇拉住他：“小心点，刘烈的毒术阴得很，别中了他的招。”她塞给赵猛几粒清毒丹，“实在不行就吃这个，能顶一时。”
赵猛咧嘴一笑：“放心，我皮糙肉厚，毒箭都穿不透，还怕他那破药粉？”
当赵猛一脚踹开石门，刘烈和那个影阁黑衣人正守在噬灵阵前，见有人闯进来，顿时愣住。刘烈先是一惊，随即露出狞笑：“王小虎，你果然来了！这噬灵阵就是为你准备的！”
“老东西，少废话！”赵猛巨剑横扫，带着劲风劈向刘烈，“看剑！”
刘烈连忙后退，甩出一把毒粉，却被赵猛用剑风挡开。影阁黑衣人则抽出短刀，攻向赵猛的下盘，刀身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
“动手！”赵猛大喊一声，故意卖了个破绽，让黑衣人近身。
孙福立刻拉弓搭箭，这次他的手异常稳定，箭矢“嗖”地飞出去，精准地射中石柱上的玉石。只听“咔嚓”一声，噬灵阵的光芒瞬间熄灭，原本盘旋的黑气消散无踪。
“怎么可能！”刘烈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你怎么知道阵眼在哪？”
“要你管！”王小虎拉着聂娇娇冲出石门，玉册的金光突然暴涨，化作一道火墙，将刘烈和黑衣人隔开。
“丹火术？”刘烈不敢置信地看着火墙，“你的控火术怎么变得这么强？”
“拜你所赐。”王小虎冷笑，玉册的内容在他脑海中飞速流转，新的丹火法门应运而生，“在密道里悟的，要不要试试？”
影阁黑衣人见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信号弹，就要往天上放。聂娇娇眼疾手快，银针脱手而出，正中他的手腕，信号弹“哐当”掉在地上。
“抓活的！”王小虎喊道，他想知道影阁到底想要什么。
赵猛一脚踹倒黑衣人，用剑鞘压住他的脖子：“说！影阁为什么抢残卷？”
黑衣人冷笑一声，突然咬碎了嘴里的毒牙，身体瞬间僵硬，竟自尽了。
“废物！”刘烈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却被孙福的箭拦住去路——三支箭并排钉在他面前的地上，箭头闪着寒光。
“跑啊？”赵猛追上来，巨剑架在刘烈的脖子上，“刚才不是挺横的吗？”
刘烈脸色煞白，却还在嘴硬：“你们不敢杀我！我知道影阁的秘密，杀了我，你们永远别想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
王小虎蹲下身，看着他：“你和影阁合作多久了？”
刘烈梗着脖子不说话。
“不说？”王小虎指尖燃起一簇小火苗，靠近刘烈的头发，“上次燎了你半头，这次要不要试试全秃？”
“我说！我说！”刘烈吓得连连求饶，“三年前我就跟他们合作了！他们帮我抢丹方，我帮他们留意上古秘宝……这葫芦是我偶然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说它能打开神农残卷，我才一直惦记着！”
“影阁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想炼‘不死丹’，需要残卷最后一页的丹方！”刘烈颤声道，“影主快死了，急着要这丹药续命……”
就在这时，玉册突然剧烈震动，金光中浮现出一行字：“影阁援军将至，速退。”
“不好！”聂娇娇看向石门，“刚才的信号弹虽然没放出去，但肯定还有其他暗哨！”
赵猛一剑敲晕刘烈：“带他走！留着还有用！”
四人刚想离开，却见密道深处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是影阁的援军到了。王小虎看着昏迷的刘烈，突然有了主意：“把他绑在石柱上，留封信。”
“啥信？”赵猛不解。
“就说……刘烈私吞了葫芦，让影阁找他要。”王小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他想借刀杀人，那就让他尝尝被人追杀的滋味。”
聂娇娇立刻明白过来，从怀里掏出纸笔，飞快地写了封信，塞在刘烈怀里。孙福则找了根绳子，将刘烈牢牢绑在石柱上，还故意把他的金袍扯破，看起来像是被人抢过。
当影阁的援军冲进噬灵阵时，只看到被绑的刘烈和地上的信号弹，顿时怒火中烧。而王小虎四人早已从生门逃出，钻进了另一条岔路。
密道外的天色渐渐亮了，晨雾像纱帘般笼罩着山林。赵猛回头望了眼密道入口，忍不住笑：“刘烈那老小子醒来，怕是得被影阁的人扒层皮！”
孙福也笑了，这次他的声音不再发颤：“还是小虎哥厉害……这招借刀杀人，比他的毒计强多了。”
聂娇娇看着王小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她发现，短短几日，这个曾经有些木讷的师弟，不仅控火术突飞猛进，心思也变得缜密起来，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狠厉。
王小虎却没说话，他只是握紧了怀里的玉册。他知道，这只是暂时摆脱了追兵，影阁不会善罢甘休，刘烈的话也未必全是真的。那本神农残卷背后，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而他，已经被卷入了这场漩涡的中心。
远处的山林传来鸟鸣，清脆而响亮。王小虎深吸一口气，朝着晨光升起的方向走去。无论前路有多少危险，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师父，为了断天门，也为了弄清楚，这墨玉葫芦和神农残卷，到底藏着怎样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