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生好大的口气!”
季延南一步踏出,面对着数十位天子府执法使,气势丝毫不减。包括整个祖祠供奉院子在内,尽皆处于他之界内。
“开口便是“封族”一词,将我族内弟子长老绑缚至此,真当老夫这一身的合体境界是摆设不成?”
一语落下,空气中的灵力仿佛停滞,压力甚大。
季延南有些恼怒。
被人硬闯到家里来了,还把一群长老弟子的绑缚身体,齐齐带到祖祠面前,若说他季府祭祖之日都不一定有今天这般人全。
身后是祖宗,身前是弟子,他内心极为震痛。
尤其是眼前这不过化神巅峰的家伙,当着自己的面张口闭口就是“封族”“拿下”等词。
季延南怎能不恼怒?
一界之内,以季延南为圆心,除却祖祠之外,庭院中建筑齐齐向外炸起,且伴随而来的,是天空似有雷云闪动。
那名银牌巡察使林涵昇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但他却迎着那威压气势上前。
“季府老祖数千岁,更是老牌强者。所以若是平常,晚辈自然尊敬,只是现在晚辈在秉公办事……”林涵昇掷地有声地说道:“至于原因,想必也无须晚辈再度重复吧?”
“老祖!”此时,一位跪在庭院当中的偏房长老季鸿赐大声呼喊道:“这群执法使非说我季府有罪,我季府有何罪?”
“对啊,我季府有什么罪过,使得汝等匹夫竟闯到房中?”
“老祖一定要为我等做主!有人为了绑缚于我,竟断了我的修为!”
季延南面色阴寒,也顺着几个宗族子弟开口道:“证据呢?”
“自然有。”林涵昇自怀中拿出一枚玉简来,开口道:“季府下界之人已然被天子府执法使下界擒回,也由高层大人搜魂过。晚辈手中便是证词。由此可以直接断定,下界屠戮亿万生灵以炼制帝魂丹这等邪物的……正是你季府代族长,季鸿旭所为!”
他左右看向四周,未曾发觉季鸿旭的身影,便看向季延南。
“想必季族长,此时正在祖祠之中吧。”林涵昇冷声开口道。
“你说得不错。”季延南点了点头,随即抬手一挥,一道身影便从祖祠之内陡然飞出,径直冲向他面前的林涵昇。
林涵昇面色严峻,右手不知何时已然握在了腰间刀柄之上,然而他忽地瞪大眼眸。
“这……?”
那道身影直到逼近也未曾做出任何动作,径直摔在他的身前。
林涵昇眉头一紧,瞪眼一看才发觉对方正是自己要找的季鸿旭,不过已然是一具尸体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季延南。
季延南也在此时淡然开口。
“他季鸿旭早就死了。”季延南面色不变,毫无感情道:“人死如灯灭,算不得是我季府证据,最多也不过是这孽畜一时贪心做了蠢事,个人所为罢了。”
一排排被绑缚身体的季府弟子看到季鸿旭那了无生机的惨样,内心陡然抽动。
代族长就这么死了?
还是死在了祠堂当中?
诸多季府子弟冷汗皆冒,他们绝对不信季鸿旭自知罪孽深重而自裁于祖宗牌前,如此一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他们抬头面向季延南,平日里温和的老祖此时阴冷无比,正再度开口。
“季鸿旭也不过是代族长,平日里掌管些事情罢了。”季延南冷声开口道:“老夫也在祖祠中剥夺了他族长大印,将其逐出了季府!”
“所以……”他看向面前林涵昇,缓缓道:“此事对于我季府来说,没有一点关系。”
林涵昇一愣,他几乎笑出声来。
“季前辈,我敬您是老牌强者了。这般做事,真当此事是凡间孩童过家家?”
“放肆!”季延南面色一怒,厉声道:“老夫观你也不过化神修为,几百岁的年纪还没老夫零头大。莫说你一个银牌巡察使,哪怕是金牌巡察使亲至,也得给老夫几分面子!”
林涵昇脸色一沉。
“季延南,口气太大绝非好事!”
一道淳厚嗓音自诸多执法使身后悠悠传来。
“这世道可不是当事人死了,便可以就此揭过。你以为杀了季鸿旭,我天子府就不追究了?”
“大错特错!”
季延南第一次露出惊慌神色,他知晓此番话语来自何人,更是愤懑于对方的这番话语,分明是冲着彻底灭杀他们季府而来的。
秦洛天自一旁缓步走出,踏步来到林涵昇身前,气势爆发,自身之界悍然迎上季延南释放的界。
他面向季延南,丝毫不落下风。
“秦洛天!”季延南死死盯着他,厉声道:“你当真要置我季府于死地?”
事情不好办了。
一个银牌巡察使他尚且可以阻拦,但要是一位金牌巡察使亲自出手,那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天地有规矩,哪里会容得知法犯法的人?你季府作恶多端,真不曾知天地报应,善恶终有报二词?”
秦洛天一语落下,翻手之间,一道道卷宗便哗啦落在地上,封皮带有“季”字,无一不是季府千百年来犯下的罪过。
更有甚者,卷宗封皮几乎腐烂,起码是在天子府卷库内放了千年之久,秦洛天甚至还拿起一个泛黄卷宗来,看向季延南缓缓开口。
“此卷宗涉及三千年前,季道友年轻时候强杀无辜修士一事。无需秦某挨个念吧。”
季延南眼眸血红,他看着身前秦洛天,尤其是地上那一堆卷宗,瞬间明白了。
季鸿旭之事不过只是一个引子,是个天子府彻底覆灭季府的导火索。
季延南自然清楚自家子弟是什么货色,平时所做事情不说一句必遭天谴,也得是天怒人怨,而地上那一堆卷宗又何止数百。
如此多的罪证,他季府最好的结果也得是举族流放审判之地。
大势已去。
季延南面色极其阴沉。
“季道友这是打算伏法了?”秦洛天见他双手放空,缓声说道。
季延南好似没听见这戏谑话语,只是忽然想到了一道身影,开始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