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四两拨千斤的手段。”秦怀雀有些感慨的叹气。
儒门终究是儒门,即便无法得到他们最想要的,但也不会让道门轻易整合成功。
“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中洲和书院是吃了亏的。而且姚宫主实在了不起,我只是履行了诺言而已。”杜有才也笑。
这一局他藏得太好,在独木川之战后,没人想到他竟然一直躲在南洲地界,没有回到热闹的皇都。
杜有才有些感慨的看向姚望舒,他是佩服对方的。
买卖人最重要的就是信誉,他从未想过赖账。
只是他一直以为这个姑娘会在某个时刻问他,‘唐真在哪里’,然后把一切希望寄托于那位几乎无所不能的真君。
紫云仙宫也好、独木川也好、玄甲军什么之类的,找到真君不就都可以解决了吗?!只要真君多下凡,世间少有麻烦事。
可她没有问这个看似解决一切的终极答案。
她只是认真的问他,“你有关于独木川上的情报吗?越详细越好。”
也是从那一刻,杜有才真的确定,这位姚望舒也将成为他的客户之一,杜草堂买卖情报是看人的,只有真正了不起的值得投资的人才能付得起杜草堂的价格。
南洲独夫如今已经证明了,她可以是杜草堂的客人,可以进入不夜楼,可以赊账,不是因为她是真君身旁的再红妆,只因为她叫姚望舒,天赋不好,但有些东西格外的强大。
“也罢,是紫云仙宫小觑了南洲诸位,更是我小觑了姑娘。”秦怀雀再次叹了口气,对着姚望舒缓缓行礼,他又露出了自己的笑容,简单而遗憾。
姚望舒伸手,铁石一下就把她拎了起来,念娘扶着,她缓缓的回礼,这一次双方行礼不再如第一次相见那般拘束,这一次双方平礼也没有上一次那么让人有感想。
好像。。本该如此。
“南洲。”姚望舒开口,嘴里还有些血腥味,声音也很虚弱的,但百十仙人都安静无声,甚至天地、海浪与风都缓缓沉寂了下去,所以每个人都可以听清她的话。
“南洲愿与西洲。。永结同心。”她说的很慢,有些无力,更谈不上什么威严,但没人催促,也没人不耐烦。
天仙也好准圣也罢,所有人都认真的听着这个女孩不算老道的套话,因为这些话将实实在在的影响接下来道儒大争的整个局面。
“若。。。仙宫有难,我南洲将全力相助。”姚望舒咳嗽了几声。
“望舒宫与紫云仙宫皆是一洲道统所在,当彼此相协,成为支撑正道以及道门的支柱!”秦怀雀也开口了,他声音就很洪亮的,甚至有些过于大了,犹如雷声,远在首山隐隐都能听到。
“如今南洲终于安稳,缺地已归,道门得以大盛,我紫云仙宫也当重回西洲,安稳道门,愿西南二洲彼此守望!”秦怀雀的话依然很体面,笑容也保持着热切。
“南洲月牧谢过西洲远道而来,救助危难!”铁石看姚望舒实在是说不了太多话,于是大声的开口说道,天地轰轰作响。
于是整个南洲月牧队伍也都对着紫云仙宫的众人行礼道谢,此声汇聚,远传四方。
秦怀雀、葛道人等笑着回礼,此时的大家就像是道门的一家人啊!
且不论这些情感有多少真真假假,大家展示过后,还有很多事情的首尾要处理,比如‘界’的具体情况、玄甲军的安排、姚望舒的伤势、紫云撤出的流程等等。
这些都是要协商解决的,一切敲定,紫云才能离开南洲。
不过姚望舒已经没有力气进行具体的讨论了,她被送回了仙宫深处疗养,那些事情由铁石、裴林剑、白化、于念娘等等代为处理。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姚望舒在月色里缓缓醒来,她是被痛醒的,她的体内好像有一个巨大旋涡不断地拉扯着她的五脏。
不过身体已经可以活动了,紫云仙宫和月牧的丹药还是可以帮她稳固外表的伤势的,她坐起身,发现于念娘正趴在床旁睡着。
姚望舒没有叫醒她,而是自己换好衣服走出了睡房,绕过几个屏风,便看到了守在屋外的白思,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然后随意的坐下,开始按照过往月牧的习惯翻看桌面上准备好的情报。
大多是今天的会议记录,这次的协商秦怀雀很是好说话,既然已经无法阻止,他也没有必要当那个阻挡南洲独立的恶人。
余下的还包括对于南洲界和怀素如今情况的判断,每一条圣途都有着其独特性,南洲‘界’作为书道还和南洲整体的气运有些瓜葛,是十分少见的类型,即便是紫云仙宫中那些了不得修士也只能提供一些猜想而已。
姚望舒认真的翻看,虽然她手握明月,对南洲‘界’有着自己的认知,但这些对于修行的解释对她来说依然是能辅助自己做出判断的依据。
最底下则是关于玄甲军的情况,这些大夏的精锐部队并未因此时的局面而生成哗变,姚望舒没醒,所以南洲也还没有确定要怎么处置,只是封锁了给养和出入,维持着对峙的状态。
“宫主醒了?”收到消息,锦袍老天仙、裴林剑、铁石也匆匆而来。
姚望舒抬起头道:“诸位辛苦了。”
女孩惨白的脸色就像是随时可能倒下,但她的眼神平静却好像可以接受一切,她只是穿着简单的白裙,披着一件针脚错杂的披风,却忽然让人生出几分恍惚,她就是那位被称为南洲独夫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