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礼拜的走流程，市委常委贺文介绍的企业已经进入了青坪区和汽车园区的项目意向清单，一些小金额项目直接发出了邀请投标的文书。
这一步是在积累资质，为后期投标更大的项目做铺垫。
期间，在金霖爀的有意放纵下，几家企业的公关团队，跟园区的几个党委委员和中层科长们打得火热，日夜出现在高档酒店和会所。
金霖爀除了定期参加区里的会议，就是在园区不停的走现场，开会议，推动征拆和项目进度，皮鞋都踩破了好几双。
只不过，园区如此大的行动瞒不过区里，王一帆区长得知后，沉默了。
没想到这一次金霖爀居然毫不掩饰的跟贺文常委搅和在一起。
有些拙劣，但似乎不止这么一点考量在，金霖爀虽然年轻，但也是副处级干部了，不会这么没有心机的做事。
王一帆心里准备再给金霖爀一些时间，作为考察她的期限，不然真的会彻底把金霖爀摁死。
时间来到中秋节前的一天，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
金霖爀接到区长秘书陆菀的电话。
“霖爀，区长让你马上来一趟。”
“好，我现在在乡里，回来得一会儿， 马上赶过来，对了小菀，知道大概啥事儿么？”
“不好说，感觉心情不太好。”
“明白，谢了。”
“路上小心。”
王一帆的办公室常年飘着龙井香，但今日这缕清香却像浸了冰碴子。
金霖爀刚跨过门槛，就听见老式座钟\"咔嗒\"一声，惊得他后颈汗毛倒竖。
这间没有监控的屋子，此刻比区委常委会场更令人窒息。
\"金主任好大的架子。\"王一帆端坐在紫檀木办公桌后，青花瓷茶盏在她指尖转出残影，\"让区长等了整整四十七分钟。\"她忽然将茶盏往桌上一磕，飞溅的茶水在黄花梨台面上洇出暗色水痕。
金霖爀垂眸盯着那滩逐渐扩大的水渍，后槽牙微微发紧。
此刻他只能将左手藏进裤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抱歉，园区突发紧急情况。\"
\"紧急情况？\"王一帆突然抓起桌上的文件砸过来，纸页擦着金霖爀耳际飞过，\"是急着给贺文的人擦屁股吧！\"
\"王区长说笑了。\"金霖爀扶住椅背稳住身形，\"我们肯定是以区委区政府为主的。\"
王一帆突然噤声。
她转身回到办公桌后，从抽屉抽出份文件甩过来。
金霖爀瞥见封皮上\"关于成立江城青坪汽车网联智慧园区建设领导小组组成人员的通知\"的红头字样，贺文的名字赫然排在组长位置，王一帆是第一副组长，而金霖爀的名字，被挤到了副组长末尾。
\"这是市委常委会刚过的决议。\"王一帆重新端起茶盏，青瓷杯沿遮住她翘起的嘴角，\"贺书记主动请缨要替你'把关'，金主任该感谢组织信任。\"
金霖爀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太清楚这份文件的分量。
直接把他和贺文的关系暴露在明面上了。
此刻他必须按住所有情绪，像按住即将喷发的火山：\"请王区长给我时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王一帆突然冷笑，翡翠耳坠在耳垂上晃出残影，\"你给贺文的人开绿灯时，怎么不想着交代？\"
金霖爀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此刻他必须赌一把，赌王一帆还不敢彻底撕破脸：\"王区长，有些事就像这龙井茶。\"他忽然抓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满，\"第一泡太淡，第二泡太涩，第三泡才出滋味。\"他端起茶杯轻抿，苦涩的茶汤滑过喉间，\"您再等等。\"
王一帆的手指在桌面急促敲击，和着老座钟的\"咔嗒\"声。
果然，她突然抓起茶杯砸向墙角，青花瓷碎片在波斯地毯上迸裂：\"等你把园区变成贺文的自留地？等你把政府公信力踩在脚下？\"
“区长，这一次我算是堵上了我的所有，请你务必在相信我一次，不出三天，给您结果。”
金霖爀有些灰溜溜的离开了区长办公室，径直去了省住建厅。
从四点多，等到晚上六点多，终于在省厅门口接到了人。
“金大主任，好久不来找我，今天有何贵干呢。”看着邓清雯熟悉的面孔，坐上了他的副驾驶。
“嘿嘿，这不是顺路么，想着见见你。”
“贫嘴，走吧，这会儿厅里同事多。”
二人迅速离开，找了一家饭店包厢坐下。
省住建厅后街的\"松烟阁\"是栋三进老宅改建的私房菜馆，邓清雯踩着青石板往里走时，翡翠耳坠在耳垂上晃出细碎的光。
她今天特意换了月白色真丝衬衫，领口别着枚珍珠母贝蜻蜓胸针，翅翼随步伐翕动，像要飞进前面那人墨色西装的后领里。
\"还是老规矩？\"穿靛蓝布衫的服务生引着两人穿过游廊，邓清雯的指尖悄然搭上金霖爀腕间。
他今天没戴表，凸起的腕骨硌得她掌心发痒。
\"松鹤延年厅。\"金霖爀反手将她的手拢进掌心，温热的触感让邓清雯指尖轻颤。
包厢门推开时，她瞥见博古架上摆着尊青花缠枝莲纹瓶，釉色莹润如他此刻的眼神。
冷盘是水晶肴肉配镇江香醋，邓清雯刚要动筷，金霖爀已用公筷将最嫩的腹肉夹进她碟中：\"张师傅知道你要来，特意早两小时腌的。\"
此刻她望着转盘上精美的松鼠桂鱼，忽然笑出声来：\"金主任现在讲究多了。\"
金霖爀正用蟹粉汤包的汤汁调姜醋，闻言抬头，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再讲究也越不过邓处长去。\"
金霖爀忽然起身关窗，雕花木棂咔嗒合拢的瞬间，他指尖擦过她后颈。
\"你越来越大胆了。\"她抓起酒壶替他斟满，壶嘴与杯沿相撞发出清响，\"就不怕我告诉你们王一帆区长？\"
金霖爀突然握住她执壶的手，虎口处的薄茧擦过她腕间：\"邓处长舍得？\"他忽然低头，温热的唇擦过她手背，\"就像这松鼠桂鱼，要淋明油才出脆皮，可油锅太热，鱼就焦了。\"
邓清雯猛地抽回手，翡翠镯子在桌角磕出细纹。
酒过三巡，邓清雯的耳尖泛起薄红。她抓起酒杯晃动，琥珀色液体在杯中旋出漩涡：\"你不会要把我灌醉吧？\"
金霖爀忽然握住她持杯的手，指尖压住她虎口处的穴位：\"邓处长酒量，我清楚得很。\"他忽然低头，唇瓣擦过她耳垂，\"就像清楚你喝茶只喝明前龙井，吃蟹要配姜醋，生气时……\"他故意停顿，看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右手指节会泛白。\"
两人一边用餐，一边闲聊，不知不觉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哎，吃也吃了，玩也玩够了，到底有啥事该说了吧。”仿佛酒醒了的邓清雯，没有再跟金霖爀玩暧昧。
“额。”见她这么快就走了出来，金霖爀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