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野既然选择得知结果后马上回到病房，自然是做好了要直接和虞棠说明白的准备。
他俩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再说虞棠那么聪明，藏着掖着这一招对她根本没用。
所以，周慎野直接开口，“脑瘤，初步检查体积还不小。”
提前有了心理准备，虞棠还不算太惊讶，沉住气问，“良性还是恶性？”
周慎野，“需要做手术病理检查后才能确定，不过医生的意思是，大部分情况是良性，不用担心。”
真假参半最能哄骗人心。
虞棠不是听不出后半句安慰的话有多大的水分。
不过都不重要了。
“嗯。”她语气平静得像是事不关己。
“等剩下的一些常规检查结果出来后，我再和主治医生详聊，等他们会诊确定最后的治疗方案，你就安心躺着，什么都别想。”
虞棠笑，“是啊，忙了那么多年，总算可以安心躺着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先养好身体，以后不愁没有忙的。”
周慎野想说句玩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可实在是笑不出来。
这句说完后，气氛还是意料之中的沉了下来。
甚至连周慎野的眼神也从的病床上移开，垂眸虚焦地看着地上一点。
虞棠盖在被子里的手伸出来，握住了周慎野的手。
他的手指好凉。
虞棠问，“你害怕吗？”
周慎野答非所问，“我在想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你在观赛人群中耀眼明媚，当时我只有一个念头，我想守护这种明媚，一辈子。”
守护月亮的光，而非摘下月亮独自占有。
虞棠笑，“我曾经一度认为，人生命里的光和温暖只能自己给自己，无法从别人身上汲取，或者说，本就不需要那道光，但现在我知道了，世界上会有人无条件爱你，做你的光，而我，恰好也需要。”
周慎野抬头看过来，两人视线交汇，剩下未尽的话，都在对视的眼神中让彼此了解。
气氛顿时有些伤感。
不过只持续了片刻，很快被打断。
病房外响起脚步声，有人推门而入。
风风火火的，根本不管病房里发生了什么。
虞棠抬头，看到虞惊玫那张急急忙忙的脸。
周慎野似乎料到了她会出现，并不觉得惊讶。
虽然虞惊玫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太好，眼神也充满了怒气，但对着虞棠开口时，倒是难得和缓又温柔，“怎么样，还好吧？”
只是看着虞棠，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周慎野一眼，仿佛当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周慎野也识趣起身，给虞棠递了个眼神后，先离开了病房。
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女。
虞棠抬了抬眼，“你怎么来了？”
“周慎野给我打的电话，把情况简单和我说了一下，我立马就来了。”
虞惊玫眉心皱起，不太习惯说体贴的话，但看得出来，心疼都写在了脸上。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现在在等主治医师的会诊，可能还得一段时间才能有结果。”虞棠很平静。
虞惊玫坐下来，打量了一下这间病房的环境。
“你安安心心休养，如果这家医院的治疗方案不行，我们就换别的医院，换更好的，咱们家不缺钱，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虞棠淡笑了一下，“现在算是深刻体会到‘有钱’多么重要了。”
虞惊玫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怎么还说得出这种话？”
不然还能怎么样，哭天抢地吓破了胆吗？
虞棠的承受能力没那么弱。
“其实，我真的一点也不怕，”虞棠缓缓开口，“如你所说，不缺钱，一定能给我最好的治疗，我相信医生的医术，有你们这么关心我，我还怕什么呢？”
可不，如果只是普通生病，虞惊玫才不会着急忙慌赶过来，更不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关心虞棠。
倒是这么一病，让母女俩的关系有了从未有过的缓和。
不过虞惊玫是真不适应这种气氛，一开口又把难得的温馨给打破了，“周慎野什么打算？”
虞棠，“还没聊到这些，你很在意他的想法吗？”
“毕竟你们已经有了结婚的计划，以后是要共度余生的人，你生病的事，是逃避不了的。”
“你同意我和他结婚了？”
现在聊这个不合时宜，但既然聊到了，就得把话说明白。
“不同意又能怎么样，你是我女儿，我最大的愿望，也只是希望你幸福，如果周慎野能给你幸福，我自然不能拦。”
虞惊玫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奇怪，她像是突然想开了似的，前阵子知道虞棠回家拿户口本准备直接和周慎野领证的时候，她恨不得直接把虞棠给关起来，让她彻底和周慎野断了来往。
怎么今天竟然松了口。
虞棠投来疑惑的眼神。
虞惊玫表情更沉重了些，“你知道刚刚周慎野给我打电话，说完你的情况后，又说了句什么吗？”
虞棠摇头，猜不到是什么，但莫名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虞惊玫一字一顿，复述周慎野在电话里说的话。
“他说，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任何事，他的心意永远不变。”
“什么心意？”
“你和同生共死。”
虞棠本就跳得很快的心，这一刻更是控制不住地一下一下跳得厉害。
同生共死……好重的四个字。
她鼻尖发酸，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虞惊玫接着说，“你知道的，我以前不信这种许诺，是早已经看透了男人的自私绝情，可这一次，我听得出周慎野的认真，他对你是真心的。”
“所以，我愿意给他一次做我女婿的机会。”
挺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虽然不管虞惊玫同不同意，虞棠只要决定了要和周慎野在一起，她就不会回头。
但毕竟这是亲妈，能得到她的点头和祝福，依旧是很重要的事。
说完，虞惊玫话锋一转，“不过现在你先不要想这些事，还是好好养病最重要。”
“其实……我早就做好了治不好的心理准备，人生嘛，总有一死……”
虞棠的话没说完，眼前的虞惊玫突然站起来，打断了她的话。
“呸，少说这些没用的，你是我虞惊玫的女儿，我们虞家的女人，从来不相信命运，生下来就是要和命中注定抗衡的，你别丢了虞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