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到家了。”
霍止睁开眼，平安他们三日后就动身，他正想着正儿八经的请他们上门做客。
刚下马车，管事小跑着过来：“大公子回来了，正在老爷院子里，说是有事请你过去。”
霍止今日跑了好几个地方，许多产业都得重整旗鼓。
他是真的疲惫不堪。
进了松涛院，大哥坐在父亲的床边，父子俩有说有笑，母亲跟大嫂也坐在一边，旁边还有他的两个侄子一个侄女。
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
独独少了他的妻儿。
霍止的心冷了起来。
平安在那么忙的情况下，连着给父亲针灸七日，如今已经能说话，自己吃东西，也能起来慢慢走几步，剩下的就是慢慢养了。
“父亲，母亲，大哥，大嫂。”
霍允笑着站起身：“二弟，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星川、星琪、晴儿，你们三个跟小叔请个安就回自己的院子去。”
三个孩子都站起来朝霍止躬身行了一礼。
“给小叔请安。”
霍止勉强笑笑：“好了，你们回院子去吧。”
孩子走后，霍夫人有些不高兴了。
“阿止，一大家子等你回来，孩子们给你请安，你摆着个脸给谁看。”
霍止气笑了。
“母亲，我忙了一日，清晨出去，刚刚才进城，一个月前我还差一点死了，就是如今累狠了脚都抬不起来。
三个孩子给我请安，还需要我给他们请安做回礼吗？
一大家子？有我的妻儿吗？”
霍老爷气极：“你看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能这样跟你母亲说话吗？我就是这样教你的？”
“父亲、母亲，你们消消气，二弟也只是累了，二弟，快坐下，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
霍止没有坐：“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要回去歇了。”
霍老爷拍着炕沿怒道：“不能坐下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霍止在凳子上坐了：“我坐下了，什么事说吧？”
霍老爷还想骂，霍允止住了他。
“二弟，你我亲兄弟，我也不磨磨蹭蹭了。
听说平安他们很快要走，大哥想求你一件事，能不能让星川拜平安为师，星川是霍家的长孙，今年十二岁，去年就是个童生了，如果能拜平安为师，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霍马氏忙道：“是啊，小叔，你跟他关系这样好，你开口他肯定会答应的。”
霍止冷声道：“这个恐怕不行，我还没有听说他想收徒的事。”
霍夫人怒道：“你是不是担心星辰？星辰才六岁，他现在还小，等星川学问深了，也是可以教两个弟弟的。”
霍止也站起身。
“平安第一次救我是十四年前，如果不是他，我很可能已经死了，不死可能也在外族为奴，第二次救我时，我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
这次我染病，发作起来又凶又猛，躺在城门口的帐篷里，我以为这次死定了，是平安接走了我，带到他暂住的地方，给我医治，为我排毒。
这事你们是知道的，这些天可有一个人提出谢过他？我霍止，霍家唯二的嫡子，就这样不值钱了吗？
他那么忙，连晚上都要配药，却一连七日来霍家给父亲治疗，我就请问你们，你们可有一次送过他谢礼？
他是什么人，一个堂堂的侯爷，一个从五品的状元郎，连着七日来府上给父亲治病，却没得你们一回请。
霍家什么人？说到底不过商户罢了，凭什么这样硬气？霍家穷的连诊费都拿不出来了吗？还是连一份谢礼也拿不出来？
如今想让我厚着脸皮求人家给收徒，对不住，我做不到。
父亲，母亲，大哥，大嫂，刚好你们都在，还是分家吧。”
霍老爷惊的说不出话来。
霍夫人指着霍止的手都在发抖：“你这个孽子，父母还都在，你跟我们提分家？
要知道，分家长子占七成，你只能得三成，好好的华寿堂掌门你不干，你想干什么？”
霍止低头浅笑。
幸亏他这些年有了私心，悄悄的在私下有了自己的产业，不算很多，但也占了霍家资产的三四成。
霍允夫妻都沉下脸。
这个家肯定不能分，分开谁来经营产业？
“母亲，您应该还记得，祖父临走时把华寿堂正式给了我，衙门登记了的，而不是简简单单的让我当东家。”
霍允夫妻一震，这事他们是知道的，只是这些年华寿堂的收入除了开支，还有给父母的一笔，剩下的仍是兄弟俩平分，时间久了，他们也就忘记了。
霍老爷皱紧眉，冷静下来：“你祖父不过看你大哥当官才这样做的。
如今你祖父过世多年，我跟你母亲还健在，华寿堂跟那些药庄就不能是你一个人的。”
霍止淡淡道：“大哥，咱霍家这些年铺子、田地、宅子没少买，你如果觉得祖父给的不公，华寿堂包括药庄我可以转给你，其他东西给我，要不”
“二弟，何至于此？”
“我累了，想分开轻松轻松，就是这样而已，父亲母亲如果怕外人说，我可以暂时不离家，这些年的日子我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我再怎么辛苦，你们可有看到?可有把我的妻儿当人？
这个家年前我分定了。”
霍止大步走出去。
“老爷，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孽子。”
霍老爷沉着脸，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对平安礼情不周，确实是错了，马氏，这个家这些年都是你在管，你就管成了这样？你请别的大夫也是不给银子的吗？一份礼也送不起?”
霍允也怒道：“父亲说的没错，马氏 ,我一直以为你办事公允，你就是这样做的？
父亲，母亲，所幸平安他们还没有离开，明日让人备两份大礼，给大公子和平安一人一份，就是张大人、白大人、朱院正还有郝大将军也可以都送一份礼，礼多人不怪，咱霍家又不是送不起。
只是这个家真的不能分，华寿堂祖父当年确确实实过在二弟名下，包括那些药庄和药谷，再说我也经营不了，两个孩子将来也是读书科举。
可如果真的分了家，我们大房就不是华寿堂的主子了，在江南谁还看重我们一眼?我如今三十有二了，到现在还是个县太爷，没了华寿堂，光有铺子有银子，这些于我又有什么用？”
屋里的几个人都呆住了。
家是绝对不能分的。
霍夫人跟马氏对望一眼，这些年她们对二房确实也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