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所有记者都目灼灼的看着陈卫东,摄像镜头像是钉死在他的身上,
“我...在审讯高云翔的时候的确是用了一点非常手段。”
“轰”
记者们炸了,
“是真的,真的是刑讯逼供!”
“是啊,还把人打残了。”
“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公安局长的?这不是草菅人命吗?”
此时台下举手的人更多了,陈卫东用手压了压,
“记者同志们,我的话还没说完。对于你们来说,公安局长动用武力逼迫嫌疑人招供,这可能是一个很好的新闻素材,
但是,同志们,你们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嘛?我没有想要为自己洗白,只不过想告诉你们我为什么如此愤怒。
一个好端端的女孩,一个马上要高考的高中女生,被人在班级里切断了颈动脉。如果你们是这孩子的亲人呢?如果你们是她的父母呢?
早上去上学的时候还好好,母亲正在做晚饭的时候忽然有人告诉她,你闺女没了,让人家抹了脖子。记者同志们,都是人,换位思考一下。
这也就罢了,最可恨的是凶手他爸让我网开一面。他说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吗,赔点钱不就完了吗?十万行不行?不行就十五万。”
“谁是他爸?把他名字曝出来。”
“丫头片子咋了?谁的命不是命?”
“凶手他爸是谁,说出来...”
陈卫东心中暗喜,他这是现学现卖。刚才高霞那煽动情绪的技巧实在是高明,
“同志们,不仅如此,还有比这更恶劣的。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我陈卫东毕业于华清大学。不敢说多有学问,但也算是个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
“噗~”
班瑞在边上实在没憋住笑,陈卫东这操作太骚了。夸自己啥不行?温文尔雅这个词放在陈卫东身上多少有点丧良心。
陈卫东瞪了一眼班瑞,
“记者同志们,能让我这样一个温和的人丧失理智需要何其的震怒?知道市直机关幼儿园的劫匪为什么要杀人吗?就是因为高云翔控制了劫匪的配偶!
谁都有软肋,谁都有亲人。高云翔年纪不大,但却深谙人心。劫匪受到了高云翔的胁迫,想要他爱人活着,必须吸引警方的注意力。
劫匪为了完成高云翔的任务,残忍的杀害了一个四岁的女孩。同志们,四岁呀,人生的一切都没来得及开始就结束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陈卫东是动粗了,我承认。但如果是你呢?什么成年人不成年人的我当时没考虑,我觉得他们不是人,
可能作为公安局长来说...我的话不符合我的身份,但这的确是我当时的想法,
好了,事我已经交代了,各位愿意怎么报道就怎么报道吧,我无所谓。对于两名遇难的女孩,我陈卫东问心无愧。”
“好...”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记者们第一次看见陈卫东这样的官员,敞亮,侠义,啥也不在乎。陈卫东没有哗众取宠的意图,
“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此时又有记者举手,班瑞直接选了一位,
“陈局长,请问你对我国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有什么看法?你的行为看似痛快,但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如果我的信息无误的话,几个犯罪嫌疑人的年龄均未满十八岁。
别管他们的心智有多么成熟,手段有多么残忍,但是未成年人的法律界定就写在宪法里,
正如你说的,两个女孩死的冤枉,但是法律此时却要保护凶手。那么我请问,你们公安系统维护的是什么正义?保护的又是哪些人?”
陈卫东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法律又不是他定的,
“这个...未成年人保护法是宪法,有其深刻的法理依据。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相信法律一定会还给遇难者公道的。”
陈卫东这个回答就有点公式化了,记者们并不甘心,
“陈局长,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和你打残嫌疑人的行为不一致吗?如果一个社会的正义需要老天爷来维持的话,是不是就不需要什么公检法了?”
陈卫东站了起来,
“各位说的有道理,靠打雷劈死王八犊子的概率太小了。你们将来会亲眼见证,每一个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成年不成年那是写在纸上的,公道不公道是在我们心里的。今天我把话放在这,谁也别想利用法律漏洞为非作歹,你不讲规矩我更无所谓。”
这场发布会在白岩市引起了很大轰动,陈卫东更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他莽撞,也有人说他侠义,还有说他不要脸的。
这天早上陈卫东和毕杰来到了省委会议室外面。他们是昨天被通知参加省委扩大会的,两个人心中都在算自己的账,
“小陈啊,咱们这关不好过啊,怕是要打屁股了。”
陈卫东在省委也不敢托大,
“毕书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底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省常委会上章伯雄坐在主位上,沈昌和冲陈卫东微微点头。章伯雄清清嗓子,
“说说那个白岩市要成立私人殡葬公司的事,同意不同意的都表个态。这是一个新鲜事物,在咱们省还属首例。”
省会市委书记梁弼实首先开炮,
“还是先把治理放在第一位吧,歪门邪道往后排一排。某些同志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弄得京城都点名了。”
毕杰的牙关咬的咯吱咯吱响,他恨不得上去给梁弼实一个电炮。沈昌和觉得梁弼实的话说重了,
“任何问题都不是突然产生的,有其历史和现实环境多重因素,不应该片面的归咎于某一个人或某一个领导班子。要说有责任...我们都有。
白岩市最近的治安状况很差,所以我们更换了市局领导,希望在未来的...”
“换得好啊”
省委宣传部长轻拍了一下桌子,
“现在的白岩市公安局已经成了古时候的衙门口了。你招不招?你不招我打死你,我不让你喘气!”
台下的一帮老家伙们也不禁失笑,
政法委书记从前往后捋着花白的头发,
“陈卫东,在我眼里,你和那些为非作歹的人没什么区别。他们在破坏秩序,你也在破坏秩序,这有什么不同吗?对社会的危害性是一样的。”
陈卫东憋不住了,他不是来受气的,
“老书记这话不对吧,坐在我这个位置的人就应该是个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