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辰看向小小苟的眼里是一闪而过的震惊。
因为小小苟的声音不大，聂凯挟持着他们缩在车厢的阴影里，小小苟伸手的动作也只被钱辰和聂凯两人看见了。
包围圈外的其他人只听到微弱的哭声，但听不清楚，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聂凯的反应相当迅速，他松开抓住小钱锚的手，把人往车门外一推，同时掐住小小苟的肩膀，毫不犹豫地把手术刀捅进了小小苟的胸口。
“嘭！”枪响了。
聂凯拿手术刀的那只手中弹，他吃痛松手，刀子留在小小苟的胸口，他则应声倒地。
距离太近了，聂凯手臂上的血液飞溅到手术刀上，顺着刀身往下流，和小小苟胸口涌出的血液混杂在一起。
凡人看不到，李苟苟却能看到聂凯身上突然冒出一颗黑色球体，顺着手术刀被吸进了小小苟的身体，在心脏部位迅速收缩。
没有身体的李苟苟下意识地想去捂自己的胸口，这就是卡在他心脏里的那颗【种子】吧？准确地说，应该叫【恶之种】。
1号大人说，这颗【恶之种】是双虞灵魂的一块碎片，也就是说，双虞的灵魂碎片刚刚就在聂凯身上。
他的心脏，是主动把这块碎片吞进去的！
“乖狗！”钟馨兰惊呼一声，直接晕倒在李勤毅怀中。
“钱锚！”钱辰接住跌落的小钱锚。
“别动！”四个躲在车厢视野盲区的警察一拥而上。
从僵持到聂凯被擒，只不过短短两分钟，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血花在小小苟的校服上绽开，他被一个警察小心翼翼地抱上了早就到场的救护车。
李勤毅抱着钟馨兰冲上救护车，钱辰也抱着儿子跟了上去。
“灵锚医院离这里最近，也有全市最好的外科手术医生，送到我那里去，我会尽全力抢救他。”
钱辰把儿子交给救护车上的医生，自己则立刻开始检查小小苟的情况。
“哈哈哈哈！我要你和我一样痛苦！死定了！那个小杂种死定了！”
救护车后面传来聂凯的笑声，他已经被反剪双手戴上手铐。手臂中枪一直在流血，但他仿佛感受不到痛，依然在疯狂大笑。
李苟苟终于想起来了。
那天放学，钱锚非要缠着跟他回家写作业。
李苟苟不想带他回家，每次钱锚到他家里，妈妈的注意力就会被假装乖巧的钱锚分走。
钱辰经常在医院忙，又因为跟他们一家算是故交，很放心地就把儿子丢给了他们。
在李苟苟的印象里，他很少见到钱医生，所以根本不知道老李头有这么个有钱的朋友。
只把钱医生当成同学兼好友的爸爸，老李头也压根没想过挟恩图报。
救了朱灵这件事后，钱辰本打算好好感谢李勤毅，但老李拒绝了，只是遗憾朱灵依然没能救活，孩子从小就没妈。
两家本来就没有过多交集，直到李苟苟在公立学校不受待见，老李腆着脸拜托钱辰把儿子塞进贵族小学。
至此，两家人的来往才稍微密切一些。
而这些，李苟苟也是在【因】果里才想明白的。
装模作样的小钱锚过于早熟，每次来家里都会给老李头带一条好烟，给钟女士带点昂贵的化妆品和香水。
渐渐地，连老李头都被他收买了，再加上老李头要跑车，经常不在家，所以小钱锚就更加厚脸皮，几乎天天粘着钟女士。
放学后，小钱锚和小小苟打打闹闹地离开学校，快到家的时候，就被聂凯打晕带走了。
那个时候，天网并没有普及到李苟苟家附近的小区，两人被关在冷链车里整整两天，也就失联了两天。
学校、家人、警察，到处都找不到，所有人都要急疯了。
聂凯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开着车，绕着木棉市兜圈子。
钱辰在进手术室前接到了儿子的电话，说要去朋友家住宿，就没管他。
手机扔在值班室，人在手术室里一待就是两天，直到聂凯主动暴露，警察是直接把钱辰从手术室带到现场的。
李苟苟从小就被家人保护得很好，心思单纯，但头脑聪明。
在钱辰和聂凯对峙的时候，他听懂了，知道坏蛋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招财猫。
他喜欢钱锚，不想看着自己的朋友去死。所以在坏蛋问哪个是钱医生的儿子时，懦弱爱哭的小小苟第一次勇敢地站了出来。
没有直接说他就是，而是对着钱辰，哭着叫爸爸。聪明的小小狗成功了，成功地挨了一刀。
哈！现在想来真是可笑！他居然替钱锚挡过两次刀。
这也就是为什么，李苟苟在岳悦出事的那条巷子遇到钱锚后，那么愤怒，那么生气的原因了。
我替你挨了一刀，我以为你死了才没来看我。
可你居然他妈的没死！你不仅没死，还是故意躲着我！为什么不来看我，凭什么不来看我？！
什么叫不该出现在我面前？你以为说句对不起，这件事就算完了？！
当然算……你又不知道我偷偷喜欢你，你也没让我替你挨那一刀……既然你不想见到我，那就这样吧……
我们就这样吧，结束了，一切都完了……
那种心痛，记忆深刻，李苟苟即便现在回想，意识都感到针扎般的疼痛。
不对！一定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躲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你总说对不起，你在对不起什么？
告诉我！我现在必须要知道原因！
床边的【因】果线团还在飞速抽丝，李苟苟忍着意识的剧痛，强行把自己困在【因果】里，继续抽丝剥茧。
重症监护室里，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小小狗总算是脱离生命危险。
钱辰疲倦地取下口罩，钟馨兰和李勤毅对他感激涕零。
“李哥，钟姐，对不起……”钱辰垂着眼眸，不敢看这对憔悴的父母。
“钱医生，不用跟我们说对不起，要不是你，乖狗说不定……”钟馨兰哽咽着，陪在小小狗身边。
“是啊，钱医生，谁也想不到歹徒会突然伤害乖狗。他家老婆儿子的死也不是你的错，耿医生跟我说了，这就是个反社会人格的变态，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他都做得出来。”李勤毅拍拍钱辰的肩膀，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