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从刑部来正要赴宴，没想到能在延福宫看见她，巨大的喜悦几乎冲昏他的头脑，可她眼神透露出十足十的惊恐又泼了他一盆冷水。
她还是很厌恶他。想来也是，从他的真实身份暴露之后，他们之间的裂痕愈来愈深，而这一切还是他亲手造成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连见她一面都失去勇气，他羞于面对她那充满憎恨的目光。
按理说他应该转身就走，冷衣显然对他避如蛇蝎，但她与陌生男子站在一起的画面还是太刺眼了，他忍不住带她离开。
一路上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冷衣的惊吓和戒备，心中如压着一块巨石般沉重，想说又说不出的话语化为横在喉咙间的利刃，片片切割。
“我不想再像之前那样每次都不欢而散，所以不敢和你多说一句。”
“我以为你恨极了我。”
赵垠说着神情黯然地避开冷衣的视线，意图掩盖他的胆怯和不安。
冷衣心生恻隐，原来赵垠冷硬沉默的外表下是这般想的。
“但是，”赵垠再度看向她，“尽管你看到我和瑶江郡主在一起立刻就跑了，我也看清了你的脸。”
赵垠凝视着她，眉眼流露出一丝乞怜，“看到我和瑶江郡主在一起，你感到心痛，对不对？”
他的语气十分卑微，眼神仿佛在哀求，其实他真正想问的不是冷衣感不感到心痛，而是是否还喜欢他。
冷衣瞳孔颤动，还没想好答案，眼泪就率先掉下来。
赵垠顿时手忙脚乱，冷衣哭得止不住，妆完全花了，赵垠出去端水，冷衣看到赵垠火急火燎端着水盆进来不禁破涕为笑。
一个穿着光鲜长相俊美身份还是皇子的帅哥端水盆看上去真的很好笑。
“我以为你会霸气地喊‘来人端水进来’，却是自己端，你这皇子做得真窝囊。”
“我是最窝囊的皇子这件事，天下皆知。”赵垠笑了笑，将铜水盆放在架子上，接着道，“我这里没有宫女，太监我也给放了假，所以不用担心，除了我们没有别人。”
“这才是最需要担心的吧……”冷衣小声道。
“嗯？”
冷衣扭头不语，脸颊却悄然染上绯红。
湿冷的棉布贴上冷衣的脸，冷衣吓了一跳，连忙抢过棉布，难为情道：“我自己来！”
“好吧。”
冷衣擦拭着自己的脸，赵垠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忽然开口问：“冷衣可曾见过松鼯？”
冷衣思考一会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松鼠，虽然疑惑还是回答了：“见过，怎么了？”
“松鼯用手梳脸的样子很像你。”
“……”没话找话。
冷衣洗完脸后又开始发愁，她这样要怎么跟王玉卿交代，可没思考多久就被赵垠掐住脸打断了，赵垠强行让她与自己对视。
赵垠她的眼神带着询问的意味，又带着些迷离，仿佛期待冷衣的回答又害怕冷衣的回答。
冷衣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心情却越来越难过。她把真心话说出来就像妥协了一般，虽然她此时快要丢盔卸甲了。
“哎……”
不知是谁的嘴角溢出一声轻叹，下一瞬两人的唇舌便贴合在一起，湿热黏腻地交缠在一起，身体在热吻中滚烫。
“不行……”赵垠将她放倒在床榻上，冷衣用残存的理智抗议。
“为什么不行？”
“消失太久玉卿和三皇子会起疑的。”
“理由是这个么，不讨厌我碰么？”
“……”
“这里呢？”
“等等！唔——”喘息仿佛下一瞬就要从口中溢出，冷衣连忙掩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难堪的声音。
“你现在流泪我可不会停。”
等等，别——冷衣在心里呐喊着，但此时身体不由她自己掌控，热流源源不断地流向四肢百骸，身体如幼芽一般舒畅而伸展开，好似记住上一个春天的甘霖似的记得赵垠的每一处爱抚，复苏而渴望。
沐浴的畅快无法说谎，尽管冷衣极力遮掩，极力否认，也终将暴露出她的真心——在戳破了赵垠的谎言，祛除了虚假的幻象，见识了赵垠低劣的一面之后，她还是不可自拔地爱他，无关利益也无关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