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就完了？”
雨宫晴辉看着神色轻松的李铭，下意识地反问道。
那可是尸神啊！
出场时天地变色，光是气息就让人动弹不得的恐怖存在。
结果呢，就凭那根一次性筷子，顶多再加上一颗随手捡的石头，就这么给弄死了？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雨宫晴辉看了看下方尸神的残骸，感到一股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和他认知中的战斗，和神话传说里描述的神明陨落，差距太大了。
实话实说，他感觉尸神有点拉。
不对，应该是对手太强了。
李铭听到他的话，瞥了他一眼，“不然呢，这种小瘪三，不就是随手按死的角色？你还想给它多少镜头？
能让它冒头呼吸几秒钟的新鲜空气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小瘪三……随手按死……”雨宫晴辉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
“等等，让我缓一缓，让我缓一缓。”
雨宫晴辉没记错的话，不久前这里还是神喻使统治的时代吧。
七名神谕使高高在上、代表着“神权”，统治了这里近百年。所有的人都对他们充满了恐惧与敬畏。
但是，就刚才尸神出现时那毁灭性的气息来看，就算把七个神谕使捆在一起，再乘以2，也绝对敌不过这尸神的一个指头。
那是本质上的差距，如同萤火与烈阳。
但是现在，尸神死了，死的很潦草，也很简单。
雨宫晴辉知道李铭很强，能轻松碾压神谕使。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强到这种地步，强到连尸神这种恐怖存在，在李铭手里，也和当初那些神谕使没什么两样。
李铭实力的上限，显然远远超出了他之前的任何评估，深不可测。
就在雨宫晴辉脸色变幻不定时，李铭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
这声叹息声很大，就像是专门为了吸引雨宫晴辉的注意。
雨宫晴辉抬起头，看到李铭脸上带着一种惋惜的神情，一步步朝他走了过来。
接着，李铭他伸出手，重重地拍在雨宫晴辉的肩膀上。
“行了，别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放心，‘菜’不是你的错，主要是我太强了，衬托的。”
雨宫晴辉被拍得肩膀一沉，又被这话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想反驳，想说这根本不是“菜不菜”的问题，是世界观被碾碎又重组的问题。
可看着李铭那张理所当然的脸，再看看山下尸神的残骸，他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所有的辩解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憋着一口气，瞪着眼，却无可奈何。
李铭看着他那副气恼又憋屈的样子，感觉很有趣，咧嘴笑了笑：
“算了算了，看你可怜兮兮的，给你个小玩意儿安慰一下。”
说着，他把一直随意提在手里的那柄长刀【葬山】直接递到了雨宫晴辉面前。
雨宫晴辉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入手的感觉异常沉重。
他低头凝视着这把传说中的祸津刀，指尖拂过青色刀身。
片刻之后，雨宫晴辉才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感慨：“没想到传说中散落各地的九把祸津刀，竟然在这个时代，被集齐了。”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
雨宫晴辉握紧了手中的【葬山】，抬起头看向李铭，眼神复杂，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最后，他缓缓开口道：“李铭，你知道吗，我以前非常痛恨神权，痛恨那些神谕使。”
看着突然感性起来的雨宫晴辉，李铭只是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没有打断。
“他们用信仰禁锢所有人的思想，让人变得盲从。
他们把人像圈养的牲口一样，圈在这片囚笼里，只为收割信仰之力，维持他们的‘神国’。
他们是压在所有人头上的大山，是这里一切苦难的根源。”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所以，当那位‘帝皇’出现，以雷霆手段斩杀神谕使时，说实话，我高兴过一阵。
但紧接着，我又陷入了更深的不满和疑虑。”
雨宫晴辉的眉头紧紧皱起，“因为在我当时的想法里，这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强大的‘神明’挡在所有人头上罢了。
帝皇取代了其他神明，民众的盲目信仰对象换了一个。
但被圈养、被掌控的本质根本没有改变，甚至可能更糟，因为新神的权力更集中、更强大。”
李铭听到这里，嚯地笑了一声。
“好家伙，我早就看你是个异端分子，现在自己暴露出来了，所以还有遗言吗。”
雨宫晴辉没有理会李铭的调侃，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可是后来，上邪会那个骑士的计划，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原来，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外面的世界。原来外面的环境已经恶劣到如此地步。
更可怕的是，那些所谓的‘反抗者’，那个骑士，他所谓的计划，竟然是要杀死这里99%的人。
只能让那微小的一部分‘种子’进入他那个‘乌托邦’！
被单方面放弃的可是将近有五千万人，每一条都是活生生的生命，这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家庭。”
雨宫晴辉的声音激动起来，带着愤怒，“这在我看来，比神谕使的圈养更加残忍，更加不可接受！这是赤裸裸的屠杀，毕竟这里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平复情绪，“在那之后，当我得知我们所在的这片土地，不过是‘八咫镜’设立的镜中空间，并且每时每刻都在燃烧着过去那些逝者的灵魂来维持时，我确实有过一个疯狂的想法。”
雨宫晴辉的目光落在手中的【葬山】上，“我想集齐九把祸津刀，利用它们的力量打造一把新的神器，在这把新神器里开辟另一个空间，把所有活着的人都接进去，逃离这个燃烧的囚笼。”
“可是……”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这计划太难了，几乎不可能完成。打造真正的神器谈何容易？
而就在我迷茫挣扎的时候，我听到了外面的消息。”
雨宫晴辉的眼神亮了起来，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光彩，看向李铭。
“那位帝皇，祂在外面的世界，在日本的废墟之上，驱逐了迷雾。
祂正在重建一个新的国度，还计划一步步地，把这里所有的人，全部安全地迁移出去！
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我才发现，过去我对那位帝皇的所有猜忌、所有恶意的揣测，全都是错的！
大错特错！
祂他根本不在乎人类的信仰，他根本不是为了收割信仰才做这一切。
他对人类……似乎根本没有太多额外的要求。
以往我那些阴暗的猜想，只是我个人狭隘视角下的偏见和恐惧。”
雨宫晴辉挺直了脊背，将手中的【葬山】握得更紧，仿佛握住了某种信念。
他看着李铭，一字一句地说道：“从那一刻起，我才真正意识到，也许在这个迷雾笼罩全球，神明圈养人类的世界，忠诚于这样一位帝皇，真的不错。”
听完这些后，李铭用指尖挠了挠侧脸，表情有点古怪。
原来他这么高尚的吗，他自己都没感觉到。
李铭努力回想着，‘当时是为什么来日本的来着，好像是为了做个什么实验，然后顺道把这里当个跳板……
呸呸呸，才不是什么实验，我这分明是受到了感召，是来解救这里受苦受难的民众于水火之中的，嗯，就是这样！
不要看是怎么想的，要看是怎么做的。君子论迹不论心……’
李铭狠起来连自己都骗都pUA，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真假了。
说完这些之后，雨宫晴辉长舒了一口气，感觉比以往轻松了许多。
咔嚓——
一声清脆上膛声响起。
雨宫晴辉懵逼的看向李铭，只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掏出了一把造型极其粗犷、闪烁着金属冷光的枪械。
那黑洞洞的枪口，此刻正稳稳地瞄准了自己的脑门！
“所以……”李铭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你的遗言都说完了是吗，异端!”
雨宫晴辉：“……”
不是，哥们儿你……
……
与此同时，在东京某个公寓楼内。
梅林推开窗户，眉头微蹙，望向富士山的方向。
就在刚才，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波动，绝对到达了神境。
但诡异的是，这股气息，仅仅出现了那么几秒，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了，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富士山方向除了隐隐传来的沉闷轰鸣，再无任何。
“奇怪……”梅林低声自语。
他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
在进入这片由“八咫镜”复制的空间后，梅林就发现，他引以为傲的预言能力，在这里的准确率低得可怜。
大部分时候，当他试图去观测未来，眼前浮现的都是一片混沌模糊的光影，什么都看不真切。
偶尔能捕捉到一些碎片化的画面，也往往在下一秒就被彻底推翻，毫无逻辑可言。
仿佛有一只无形手在不断地进行修改，完全没有一点规律。
李铭对这片空间的影响太大了，一旦涉及到对方，梅林的预言和窥视命运的魔法就完全没有办法使用。
这种情况，对于习惯了依赖预言、观测命运来掌控全局的“魔法之神”梅林来说，一开始是极其不适应的，甚至让他有些焦躁和不安。
他感觉自己像个在黑暗中摸索的瞎子。
但渐渐地，一种奇异的感觉取代了最初的不适。
梅林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习惯了这种“无知”的状态。
无法看到明确的未来，反而让他肩头的重担卸了下来。
既然未来一片混沌，无法窥探，那就不用再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去思考‘下一步该如何去做’，‘发生那样的变化又该如何布局。’等等。
虽然有点像是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看不见危险就当做不存在。
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无知”带来的轻松感，是前所未有的。
梅林不用再为无数种可能的未来分支殚精竭虑，只需要专注眼前，处理当下的事务。
这种“活在当下”的感觉，让他紧绷了无数年的神经得到了久违的松弛，甚至让他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安逸。
梅林靠在窗边，感受着拂面而来的、带着城市烟火气的微风，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放松神情。
如果就这样，每天搞搞研究看看书，然后去别的地方逛一逛，放松放松，应该挺不错的。
“可惜，这种悠闲的日子，恐怕也持续不了多久了。”
……
正午时分。
夜幕小队几人结伴走出房间，朝着楼下的餐厅走去。
就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的林七夜也走了出来，至少从表面上看，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安卿鱼。”百里胖胖边走边问，“听说你最近闭关了，这次出来，是不是突破了？”
安卿鱼点了点头：“嗯，刚突破到无量不久。”
“恭喜恭喜！”百里胖胖立刻道贺。
安卿鱼推了推眼镜，目光转向旁边的沈青竹：“突破的可不止我。”
“哦？”百里胖胖立刻看向沈青竹，“拽哥，你也成了？”
沈青竹嘴角微扬，但是努力的被他压了下去，装作不在意的说道：“嗯，还好，赶上了。”
“太好了，这下咱们全队都到无量境了，在特殊小队里，这配置也算数一数二了吧？”百里胖胖高兴道。
曹渊立刻给他泼了盆冷水：“数一数二？想多了。
王面早就成人类天花板了，其他两支老牌特殊小队，底蕴深厚，估计也差不到哪去。
说到底，我们成为特殊小队的时间还是太短，发育时间不够。”
百里胖胖撇撇嘴，但也没反驳。
几人交谈着走进餐厅。
餐厅里此刻正热闹，上邪会那四十多名成员也大多在用餐。
看到夜幕小队进来，几个和他们相熟的人还抬手打了声招呼。
点头示意之后，夜幕小队几人径直走向点餐区，各自点了些东西，随后便找了一张空桌子坐下。
正巧，他们位置紧邻着纪念和另外几个上邪会核心成员的那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