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雾站在窗边透气，明亮的阳光从窗户内洒进来，但空气中却无半点暖意。
全是厚雪消融的冷气。
女孩缩了缩脖子，将半张脸全全遮掩在围巾下。
以前她就听人说，冷的并不是下雪而是融雪，那时她还不信，现在才惊觉老一辈的话不无道理。
“很冷吗？用不用我把衣服脱给你。”
身侧响起一道熟悉的音。
颜雾下意识后退一步。
要说不待见祁郁是首选，那眼前仅仅次之。
近一个月来，闻潇羽没少缠她。
时不时就没有声的出现在她身后，让人避之不及。
但行为举止还算得当，没什么过分的举动，语言上似是也知道她不爱听那些，后面便没再提及，宛若正常朋友那般相处。
但颜雾还是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她很清楚，一开始，就很清楚。
闻潇羽不喜欢她，或许准确来说这人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却对她说喜欢。
里面究竟是挑逗还是另有目的，她不想探查。
也无心探查。
“这么怕我啊！我不吃人的。”少年眼底含笑。
他聊天很有掌控技巧，不仅不会让人不适，还能极好的拉近两人的距离。
颜雾知道，要是她没有重生，没有经历上一世那么大的变故，她应该也跟大多数姑娘一样，哪怕不喜欢眼前人，也绝对讨厌不起来。
估计是心境早就变了，面对一个突然凑上来的异性，她满心只有猜忌。
有时候，颜雾都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再年轻了，明明她刚十九岁的啊，却活得像三十多岁一样。
小姑娘有的悸动，欣喜，她好像都没有。
“你找我有事吗？”颜雾理了理围巾。
“没事不能找你吗？”他笑。
话落，一阵沉闷。
“没事的话，我走了。”
侧身绕过去，颜雾没再言。
“等一下。”他叫住。
“还有事吗？”小姑娘脚步一顿。
“别动。”他走过来，挡住半边光影，
颜雾茫然的眨了眨眼。
没搞清他的意图。
“你头发上好像有脏东西。”
“什么脏东西？”颜雾顺势抬手去碰。
她头发很顺，及腰的长度，发丝上带着些独属于女孩子的馨香。
闻潇羽窒了下。又很快醒神“应该是个树叶，你别动，我给你拿下来。”
颜雾应允感谢的话还没说，不远处哑在喉咙里一阵苦涩的音调冷冷吐出。
“你们在做什么？”
祁郁也不曾想，自己一来，就能撞见这样的场景。
痛苦，麻木，嫉妒……杀意……情绪翻涌太多，要将他脑子炸掉的节奏。
从他这个位置，看不到两人具体在做什么，他也不敢去看。
一向什么都不惧的他，难得的，惧怕到不敢上前。
他不知道过了几秒，好像没几秒，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他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离她那么近的男人打死，又怕吓到她，一时，只敢呆呆的站在原地。
像一个可怜虫一般冷声质问。
但他好像一早就忘了，这一世，他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
颜雾看到他，也有些吃惊，准确算来，她跟祁郁也有一个月没见了。
顾烨期间来过医院几次，好听点是说将人打了，心里有愧，想要弥补，但他话里时不时透露出关于祁郁的消息，颜雾很清楚，顾烨是在替祁郁传话。
哪怕她并不想知道，那男人也强势的想要她知晓。
他男人占有欲一向强的可怕，虽然他嘴上说着会改，但有些东西，是早已刻在骨子里的。
改不掉的。
“没做什么啊！我就做做好事而已。”
眼前正主没说话，闻潇羽唯恐天下不乱的笑着转身。
祁郁没看他，照旧将视线落在一言不发的姑娘面前。
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颜雾最厌的就是他这副表情，仿若重要她的答案，不能让他满意，就会得到与上一世，如出一辙的羞耻对待。
“我做什么，跟你有关吗？”
“你未免管的太多。”
她的话直白又狠心。
祁郁忽地笑出声。
笑的阴郁又偏执。
神情稍有些松怔。
三米之外的距离，两人对视站着。
没人上前一步。
祁郁看着女孩脸上的仇视，心口针扎般的刺痛。
不懂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说她性子好，明明她那么坏，对他那么坏。
坏到骨子里了。
他道歉，他求她，尊严，脸面，什么都弃之如履，而她却还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现在……还跟其他人走那么近。
“是啊！我管的太多。”
楼道灯光黯淡一瞬，又重新亮起，光线全全凝聚在两人身上。
闻潇羽看着两人对峙的模样，心情好了不少。
他心里扭曲惯了，最爱的就是报复社会，拆散有缘人。
刚像捅蜂窝的插两句话，祁郁便将眼神扫过来。
对他，祁郁没再压着脾气“最好，让你爸将你保护好点，要不，你这病，说不定明天就更重了。”
闻潇羽笑笑，并不怕“行啊！我等着。”
闻潇羽走后，长廊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颜雾不想跟他单独相处，忍着因生气而剧烈起伏的胸腔也侧身绕开。
“聊聊。”他锁住她一侧手腕。
“不需要。”
“聊聊。”他又重复了一遍，喑哑的声音比方才多了几分哀求意味。
颜雾皱眉，一字一顿“我说过了不需要。”
“我说需要。”
“我说不用。”
尾音散下，场面冷窒。
祁郁泛红的眼直直看着女孩也水意涔涔的眼睛。
说不出两人之间，到底谁更痛苦一点。
“松手！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报吧！哪怕你找人将我抓起来，我也要说。”
颜雾被气笑了，清清嗓子直言道“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聊聊的必要。”
“怎么没有。”他语塞了下，继续道“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我不想听。”
“可我想让你听。”
“……。”
这般没有任何营养的对话，颜雾真的不想再持续一分一秒。
刚想甩开他的手，就又听到他哑在喉咙里的声，带着祈求，燃着卑微“雾雾，你什么时候能顺着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