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的蓁蓁,微微眯起灵动的蓝眸:若不是自己在这儿,只怕这一对儿姊妹,直接要对“曹夕姑”说出,她们想要刺杀的人,是自己了吧?!
不过,看着给自己下马威的人失魂落魄,还是非常令人开心的。
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她慢慢挠着额角,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嘟着嘴儿自言自语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是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
“嗤”地一声冷笑,阿琉挺直了腰身,声音尖酸刻薄道:“像个傻子一样,怪不得你贵为公女,曹太子却看上了我们姊妹!”
“姊姊这话儿,可就不对了罢?”蓁蓁一副气呼呼的模样,食指指着阿琉道,“好歹你们与曹太子之间的联系,还是靠了我的!现在如此说话,难道是故意气我?”
“公女莫要给自己脸上贴金!”阿璃翻了一个白眼,鄙夷不屑道,“没有贵女,难道曹太子便不喜欢我们了么?”
蓁蓁笑盈盈挑眉,蓝眸眨巴着,清脆道:“对呀,本来么,家世好且人不错的陈国贵女,并非只有两位姊姊,而曹太子要我帮他选择,只是因为信任我!这次的帮忙,我还真是弄巧成拙了!”
两姊妹无语,但今儿即将成功却又蓦然失去的痛苦,却让两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曹夕姑”离开后,自然带走了他的侍卫。现在的房间内,加上两位侍女,不过五人而已。阿琉起身,在房内转了一圈,眸中冷光如剑,面上却笑吟吟道:“哟,十三形影不离的侍女鱼儿呢?今儿怎么没有见到她的影子?我们来时,好像亦未曾见到金卫的影子!十三如此大胆,居然单身一人赴会?”
小手在几上一拍,蓁蓁一跃起身,笑嘻嘻道:“今儿个为了两位姊姊,我还真是单刀赴会!”
阿璃“哼”了一声,冷冷道:“那公女回宫可要小心点儿,莫要大白日撞了鬼!”
蓁蓁丝毫不在意此话,居然甚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多谢两位姊姊金口玉言!”
两姊妹心内的鄙夷简直不屑于掩饰了,直接光明正大地任它出现在脸上。衣袖一挥,对身后的侍女道:“走!”
袅袅娜娜的身影消失在木楼拐角处,蓁蓁回房悠然坐下,自己倒了一杯酒,对着三个小几举一举杯,笑着一饮而尽。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道:“主人。”
“进来。”
瞬间,五个白衣少年,一拥而入,却是阿岂、阿玉、阿之、阿他和前来接应他们的阿曰,而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紫衣女子,正是鱼儿。
六人齐齐道:“主人。”
举杯自斟自饮的人,丝毫不受影响,只见她不徐不疾夹起一片烤鱼,闲聊般道:“阿岂,你和阿玉、阿之换上带来的黑衣,给阿琉、阿璃两位姊姊一个惊喜吧!”
烤鱼又脆又干,十分可口,她“咯嘣咯嘣”嚼着,又道:“速度要快,迅速撤离后,在马车内换好衣装,和阿他一起,跟随阿曰去韦神医的宅院。”
“是,主人。”
五个少年同时退了出去。
举起一杯酒,蓁蓁笑嘻嘻道:“鱼儿,等戏演完了,我们再回去,你也过来吃些。”
“是。”
一个时辰后,蓁蓁主仆走出了松涛轩。
迎面走来四五个游侠儿,正在神采飞扬地谈论着大街上发生的一件怪事儿。
年轻的游侠儿嗤笑道:“什么‘鬼’,我不信!”
与他同行的年老游侠儿,摇着自己花白的头发,像个小孩儿一样急了眼,跳脚道:“信不信随你,这却是我亲耳听到的!”
年轻人丝毫不给他情面,继续反驳道:“你不过是听到两位贵女尖叫‘有鬼’,难道你真见到那鬼了?”
年老游侠儿晃着花白的头发,从腰间摘下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一跳一跃地走着,斜睨年轻人一眼,道:“鬼没见到,只见到几个身手敏捷的黑衣人,从那马车内钻出来,一个起跃,便离去了。”
年轻游侠儿无语了:“闯荡江湖这么久,谁不知晓,那是轻功!当我是三岁小孩儿?!”
一个中年游侠儿肃然道:“此事蹊跷,怕是有人故意扮鬼吓唬贵女,大家注意一些,莫要再高谈阔论,以免引火烧身。”
谈论立止。
然而,这些谈论已经足够了。蓁蓁眯起蓝眸,仰头望去,只见蓝空之上,一轮烈日,
散发着灼热的气息,是那样的热情而毫无保留地普照着大地。
她笑嘻嘻地钻进了马车。
路边,一个管家模样的白头老翁弓着腰,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慨然叹道:“真是个作孽的狐狸精呀!”
讲完此话,他转眸望着身侧老实憨厚的中年男子,幽幽问道:“墨大,你觉得呢?”
中年男子假嗽一声,一根一根地扳着手指头,认真道:“聪明,不为情所困,精灵,可爱——”
白头老翁难以置信地望着中年男子,危险地眯起了双眼,大手如剑,在空中从上到下一砍,冷冷道:“停!”
见中年男子不解地望着他,白头老翁冷哼道,“你把她描述得这么好,难道你对她有非分之想?!”
连连摆着手,中年男子慌了神:“主人明鉴,墨大只喜欢鱼儿,墨大方才所言,只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客观评价而已。”
这两人正是郑忽和墨大主仆。墨大嘴上辩解着,心内却暗道:“主人呀,见了您前些日子的表现,谁敢说十三公女一个“孬”字!”
“算你聪明!”扮作白头老翁的郑忽瞬间喜笑颜开,点头笑道,“听你一讲,这个小狐狸,还真有不少优点!”
他蹙起雪白的剑眉,忧虑道:“不过,这小狐狸桃花太多,你瞧瞧,我们跟了他一路,蔡谋、曹夕姑是在暗中跟随,那个长得十分狐媚的少年,”他双手用力交握着,手上青筋暴突,“竟然在大晚上,与她单独共处一室!”
“主人莫恼,”墨大理一理鬓边几丝碎发,慢悠悠道,“您得想一想,这一切说明了什么?说明这是一颗明珠,只要见到这颗明珠的人,无不被她放射出的光芒所折服!”
晃着花白的头发,郑忽一只手抚在胸口,道:“墨大,我这心里酸溜溜的,你说该如何方好?”
“主人,您要加快步伐追上她,让她对您死心塌地,别人不就无隙可乘了?”
“说得很有道理!”手在白发间烦恼地挠着,郑忽幽幽道,“可是,她太小了,一股儿玩闹之心,并不为情所困!”
墨大似乎甚有经验,黑眸灼灼闪光道:“想方设法对她好,让她感知到您的不同,这样子,才有可能俘获芳心,主人。”
“如何算是对她好?”扬起白头望天,郑忽似在质问苍天,“我曾经在宫宴上送她一支金钗,她居然丝毫不顾及我的脸面,立马便给我退回来!生辰那日,送了一枚紫珍珠,好不容易得了她欢心,岂料,这紫珍珠又被人盗走了!老天哪,你这是故意折磨我吗?”
墨大挽住郑忽的胳膊,搀着他转身,大步走向宛城酒楼:“主人,哀叹无用,您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清理公女周围的烂桃花!而且,是隐藏的那两支,并非方才说的那些!”
“那我们便与他们会一会吧。”
白发老翁说着,挺直了腰杆儿,街上走过的人,瞬间有些傻眼,这个白发老翁,究竟怎么回事,方才矮墩墩的,此刻竟像是变戏法似的,突然变得高大无比了!
两人脚步如飞,顷刻间便来到了二楼,脚步一转,便向着东侧行来。
紧邻松涛轩的,是闻风轩。
二楼上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两个高大的身影在闻风轩停下,手在头上一拉,各自扯下假发头套以及脸上的白胡子,迅速塞入了肥大的衣袖。
墨大上前敲门,一个男子的声音问道:“谁?”
“公子忽拜见。”
“快请。”
几前,一个青年站起身来,清秀的面容,修长的身材,这不是公子冯吗?
他漫不经心地瞥过郑忽,淡淡道:“公子来此,不知有何指教?”
郑忽高大健壮的身形如一堵结实的石墙,停在了公子冯的面前,冷峻的容颜,冷冷的语气:“指教谈不上,冯兄,忽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跟着十三公女了。”
“嗬嗬,公子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公子冯眯起双眼,毫不惧怕地回视着郑忽,淡淡道,“无主的花儿,谁摘到便是谁的,我们公平竞争,你有什么权利要我退出?”
“凭你已经有了正妻,”毫不留情地甩出这句话,郑忽眸光如剑,冷冷道,“凭我可以许她正妻之位!”
手指在郑忽胸前轻轻一点,公子冯依然淡淡道:“这与你有关系?万一十三公女就是喜欢我,即便是个平妻的位置,她也乐意嫁呢?”
“你妄想!”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如石破天惊,“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房间内,瞬间静谧无比。
不要说公子冯难以置信地望着自信满满的郑忽,就是墨大,也瞪大了震惊的眼眸,望着自己的主人。
郑忽一甩衣袖,带着胜利者的傲娇道:“既然是我的人,那么,我便有权利保护她不受别的男人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