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墨大带着主人离开时,并不知有人跟踪,只想着快马加鞭找韦神医医治!
然而前面有一戴斗笠的男子迎面而来,将要近前时,他陡然跃起,挥剑而来。
强大的内力,几乎使属下,差点儿落马!
此时,从天而降一个白衣人,向拦路男子背后袭来,那人大惊,迅速转身,愤恨叫了一声‘绝威’,便与白衣人缠斗在一处!
而墨大和墨风,则趁此机会,带着郑忽迅速离开了。
只是墨大无法确定,那人是否被绝威拦下,是否依旧跟踪属下,因为,属下完全感知不到他的气息!
对打的两人,内力极其强盛,青林主人或可与其中之一打个平手。
他们跟踪属下,属下竟然完全无所知,是以属下会问青林主人,可有跟踪者?”
绝威!
蓁蓁与韦中交换着震惊的眼神,随即便镇静下来,不由眉头微蹙,暗自思忖。
绝威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难道他与那高人有仇?
亦或仅仅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而这位高人,又是何人指使,要取郑忽的性命呢?!
想来,不过是郑忽那些好兄弟们!
只是,这位高人究竟是谁呢?
阵风吹过,几片黄叶飘然而落,映着窗外碧蓝的天,带着一种秋日独特的神秘。
韦中抚着下颌,沉吟半晌,问道:“墨大,那位高人的模样你可记得?”
墨大道:“中等以上个头,瞧着十分细弱,似乎是久病之人。
是以当时见他走来,属下完全未当回事儿。
而他与绝威皆带着斗笠,无法瞧清五官。”
一丝笑意浮上韦中唇角,他脚步轻快在室内走了几步,极其肯定道:“他用的是一把木剑!”
一句话,让墨大有些懵。
他眨巴着狭长的眼睛,努力回忆着,忽然一笑:“是木剑,涂成了褐色,当时,属下还奇怪,这把剑为何如此与众不同?”
韦中笑了起来,笑完却肃然了神色,道:“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木头,居然出山了,真不知是这个世道的幸,还是这个世道的不幸?!”
蓁蓁和墨大皆讶然,异口同声问道:“木头是谁?!”
他们两人不知木头其人,韦中并未感到诧异,而是把木头细细介绍了一番。
原来,早在十五年前,不知师出何人的木头,在江湖中已成名。
据说那时,木头仅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一身黑衣,一把木剑,一匹棕色烈马,还有一顶压得极低的斗笠。
无论出现在哪儿,他永远都是如此形象。
他最大的爱好是劫财,每到一处,必有贵人府上被盗。
而这些贵人府上的护卫或暗卫,若阻拦他,无一例外,均会在一招之内被击伤右手。
他自称木头,而江湖上,却称其为“木魔”。
许多被劫的贵人,在江湖上高金聘请武功高强之人,意欲将他擒拿,然而,并无人敢应聘。
但后来,有人曾在某山野间见过其和血煞一起,几人说说笑笑,甚是开心。
于是,江湖传闻,血煞与木魔有染,并称魔头就是魔头,终归与江湖正道走不到一处。
再后来,血煞隐居后,他亦悄无声息了。
此事曾一度引起江湖上的猜测。
传闻甚多,莫衷一是。
但最得人们认可的,是木魔与血煞三人组成家庭,一妻两妾隐居,生儿育女去了。
今年春日,血煞骤然出现,引起贵人们极大的恐慌,这恐慌一方面是因血煞,另一方面便是惧怕木魔重新现身。
但木魔却如人间蒸发,一直未见其人。
从前人们最认可的一妻两妾的猜测,不攻自破,再也无人提起。
韦中娓娓讲完,眸中满是疑惑:“只是如今,木魔不请自来,且并非劫财,而是意欲要公子性命,不知是何原因?!”
每人的关注点不同,蓁蓁蓝眸微转,觉得于此事上,木魔明显是受人之托,或是为了报恩。
但受何人所托,才是此事关键!
但绝威蓦然出现,看似是偶然,却处处透着必然,而这,亦成为蓁蓁的疑惑。
墨大极其同意蓁蓁的分析,再次回忆起今晨遇见的两大绝世高手,他依旧难掩激动,双眸放光道:“只可惜当时为了主人,属下快马加鞭离开,若当时能够留下,将会瞧见一场绝无仅有的高手对决!”
韦中手抚下颌,思索片刻,蓦然出其不意问道:“咦,难道血煞在齐国?”
一句话提醒了墨大,他浓黑的眉毛蹙起,不假思索道:“确有传闻,说血煞在齐国,但她们并未做任何事。”
最知晓实情的人是蓁蓁,当时在水月轩,笛煞曾告诉过她此事。
当时笛煞问她,有无捎给郑忽的物件?
难道血煞此去,是为了保护郑忽?
可是她们与郑忽,又是什么关系?
难道仅仅是因为曾经与郑庄公有过一段情缘,便要护着郑忽?
但郑庄公另外亦有几个优秀的儿子,笛煞为何不管?
仅仅因为郑忽是嫡长子,立太子时会优先考虑他么?
这理由勉强得很,蓁蓁亦不相信。但真实原因,她却不得而知。
更可笑的是,血煞虽去了齐国,但在郑忽出现危险时,出手相救的却是绝威!
这又是一个奇怪之处!
血煞和绝威曾是师兄妹,此事,不知与此可有关系?
只是,箫煞和鼓煞似乎极其钟情双绝,听到绝威在,她们二人岂能不现身?!
她心内乱糟糟的,却理不出什么思绪,烦恼地挠着鬓角。
一根食指在蓁蓁胳膊上一点,韦中嗤笑道:“咦,烦人精,你想到什么了?!”
听到这个外号,不仅蓁蓁,墨大亦愣住了。
平日里一本正经的韦中,何时与青林主人关系如此亲密了?
不行,等主人醒来,定要先告知他。
若青林主人的心被人偷走,主人娶不到青林主人,自然也得不到那矿脉图,亦可能与太子之位无缘。
只听蓁蓁斜睨韦中一眼,冷哼道:“韦中,谁是烦人精?!”
衣袖一拂,甩了韦中一个趔趄,韦中不满地望着蓁蓁,嘟哝道:“费时费力做些忘情,每次都被搜刮了去,以后呀,再也不做这伤天害理的东西了。”
蓁蓁翻了个白眼,脸上却换上平日的笑嘻嘻:“小禾不是故意的,韦神医莫在意!
莫在意!”
墨大在一边瞧着,更觉得不对劲儿了!
他简直等不及,恨不得上前一把摇醒郑忽,让他睁开眼睛瞧一瞧,面前的两人在做什么!
此时蓁蓁两手一拍,叹一口气,睨着韦中道:“烦人精就烦人精吧,但那忘情,你有了还得给我!”
她见韦中傲气地仰头不理,便故作神秘地凑近墨大,低低道:“墨大,我听闻,血煞去齐国,是为了保护你家主人,你可知晓?!”
她的声音故意放低,却足以能令韦中听到,这个话题似乎勾起他心中的某些记忆,他若有所思地望着墨大,等待着他的回答。
而因着蓁蓁并不反感韦中所起的外号,墨大对蓁蓁颇有微词,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戒备地望着蓁蓁,一言不发。
“嗤”的一声,韦中忍不住笑了,指着蓁蓁和墨大道:“你们两人当真没有听说过紫珍珠之事?
那可是笛煞送与郑国国君的信物!
明白了吧?一切都是为了郑国国君!”
见两人都望着他,韦中瞬间觉得自己成了百事通,仰头挺胸走至二人跟前,睥睨着他们,神秘兮兮道:“你们可知晓,公子不离身的白玉笛之来历?”
墨大摇头,但随即想起什么,又点了点头。
蓁蓁想起笛煞的白玉笛,心内隐隐猜到了什么。
果然,只听韦中道:“据传言,这亦是笛煞当年情浓时,赠与郑国国君之物,但他后来赏给了公子!”
他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仿佛这是什么了不起的宫内秘闻。
蓝眸一眨,蓁蓁认真道:“韦神医说得没错,笛煞的白玉笛与师兄的白玉笛,的确一模一样。”
长吁一口气,墨大亦道:“的确如此,属下亦见过。”
韦中瞬间尴尬无比,原来,他们岂止知晓,而且见过——
有低沉的男子声音,喃喃在他们身后响起:“这是哪儿?
墨大,我怎么了?”
三人回首,见郑忽已经醒转,此刻正要扎挣着坐起来。
但他全身绵软无力,手在榻上放着,完全做不出平日最简单的动作。
三人疾步上前,韦中轻拍他的胳臂,安慰他道:“你中了毒,墨大把我唤来了。
此前给你吃了一丸药,但不能全部解毒,等墨风回来,吃了汤药,肃清余毒再动不迟。”
墨大早已跪在榻前,双眸含泪道:“主人,马车和护卫呢?
为何找到主人时,是一匹陌生的红风驮着主人?”
红风是宝马名,据说此马全身鬃毛赤红,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但他们此行中,未曾带红风这种宝马,是以墨大有此问。
他这一问,蓁蓁方知,原来墨大果真并未与郑忽在一起。
房内静谧,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辨。
阵风吹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有猫从屋顶跑过,“喵喵”叫了两声,吓得近处的鸟儿惊鸣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