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救出小童当晚,即便遇到了金卫,第二日早起也没有封城!
怪不得,湖边死伤那么多人,却并未引起多大的轰动!
原来,某个做师兄的人,理智而妥善地帮着做了善后!
有这样一个师兄,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感谢的话尚未出口,便听到院里传来毒剑的声音:“墨大,你们回来了?”
墨大问道:“回来了,你们怎样?”
毒剑很是失望:“狡兔三窟,没有捉到他。你家公子呢?”
“在房里。”
毒剑敲门进来,见蓁蓁亦在,倒是没有诧异,便把自己今晚的行动讲了一遍。
原来,蓁蓁根据自己的分析,商量了一个兵分三路的计策。
一路贵财茶馆,一路醉仙楼,另一路,则是洛邑城外的小镇。
傍晚,毒剑先将醉仙楼老鸨娟娘丢在某处街角,便带人在城门关闭前出了城,奔赴洛邑城南的小镇。
在那儿,贵财茶馆主人有招风酒店和金满堂首饰铺两处据点。
他招去了七剑客不少门徒,各自乔装打扮进入招风酒店,有几个女眷,便去了金满堂首饰铺,但大家都未探出,贵财茶馆主人到过那儿或正在此处。
毒剑偷偷捉了两个店里的伙计,带到隐秘处威逼利诱严刑拷打,却均称未曾见到贵财茶馆主人。
至此,他也只能确认贵财茶馆主人,并未去往小镇。
于是留了人,自己一人回来了。
听毒剑讲完在小镇的经历,蓁蓁食指在几上轻敲,思考着道:“其实,我们漏了一个地方,洛邑城内的顺风客栈。”
郑忽放下旋转的茶杯,食指在杯壁上弹了一下,道:“青林,贵财茶馆主人必知晓,姬显君住在此处,那他,还敢去住?”
蓝眸微转,蓁蓁道:“当初我也做如此想,小叔父亦称,并未见客栈内有异常。
但是,若顺风客栈与贵财茶馆一样,有秘密暗道,贵财茶馆主人悄然进入后,便无人知晓其去向。
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话很适用于顺风客栈。”
郑忽和毒剑都承认,蓁蓁的话其实极有道理,但毫无准备之下去顺风客栈,恐怕不仅不会找到什么,只会打草惊蛇。
近日,荣娘府上很是热闹,先是郑忽带来一大帮护卫和几个侍女,充实前院和后院。
随后,在荣娘的示意下,玫瑰——郑忽带来的大侍女之一,亲自来到前院,请粮店掌柜去买些婢女,说荣娘要亲自相看。
如今粮店暂时闭门谢客,粮店掌柜摇身一变,成了荣娘府上的大管家。
荣娘已经与他亲自面谈过一次,并告知他,这栋宅子此后对外宣称姬府,粮店原来管账的先生,暂时代为姬府名义上的主人,主持对外的事务。
荣娘令管家先买了二十个侍女,分给玫瑰、阳光、月儿调教。
她们三人皆是从洛邑郑府内走出,气度非凡,管理后宅事务更是拿手。
荣娘指派三人为贴身侍女,均为一等侍女。
玫瑰在荣娘处,主管府内侍女的去留,月银的发放。
阳光在舞良处,分管府内膳厨以及衣物添置等。
月儿则分到蓁蓁房内,她房内的一切事务,皆交由她来安排。
荣娘暂时并未认舞良为女儿,她这一生经多年软禁,算是看透了人心,只说让舞良住在这儿,以后再做决定。
但她在征询舞良意见后,帮她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改名!
亲自取名凤栖。
并告诉她,既然住在姬府,她便不再是水上的浮萍,而是一只栖落的凤凰,无论能不能成为她的女儿,她都要以半个主人的身份高傲地活着。
蓁蓁自那晚与姬显君分开后,每日放松的在后宅享受美食,赏花听音乐,日子仿佛回到了少年不知愁的时候,无忧无虑,仅仅过了七日,她的小脸儿,便比从前便圆润了许多。
而荣娘,每日到了饭时,总会让玫瑰唤蓁蓁一起,当然,凤栖亦在。
当初带回的金银首饰房契地契,蓁蓁除了把小半金银交给现在的管家放入公中,其余的,全部交给了荣娘。
由此,在荣娘心中,蓁蓁已经不仅仅一个救命恩人,更是一个亲人般的存在。
她亲自挑选衣料,为蓁蓁和凤栖做新衣,为她们打造最新式的首饰,更时不时的,在假山的亭子里小酌。
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出外。
但这并不妨碍消息的传递。
譬如醉仙楼停止营业七日后,装饰一新,今日重新开业,在大门外搭了高台,免费演出歌舞。
出外的小厮们说,醉仙楼门前人山人海,把整条街都给堵住了。
而贵财茶馆,则低调许多,丝毫没有表现出异常,一直照常营业。
姬显君与蓁蓁分开第二日,收到蓁蓁送给顺风客栈小春的消息,告诉他顺风客栈内可能有暗道,而贵财茶店的主人,可能便在暗道内。
他和小春暗中调查无果,反而令掌柜对姬显君起了疑心。
姬显君无奈,只得罢手。
恰好他的人发现从洛邑无声消失的姬冥,在陈国现身,他立即追踪而去。
而这日上午,蓁蓁打算女扮男装出外瞧瞧醉仙楼的稀奇时,毒剑求见,递给她一根碧绿的竹管。
竹管内肯定是信息,而瞧毒剑的神情,竟是没有打开过,她心内忐忑,难道贵财茶店主人有了消息?
细长的白色布帛,只有寥寥几字:“母思念成疾,速回。”
落款是“九兄”。
思念成疾?!
思念成疾!!!
蓁蓁的心,激烈地蹦着,因着一股突然而来的温暖,而变得鲜活有力。
她要回家!
回家看望母亲!
强烈的愿望,令得她几乎要愉快大喊,可是那阵幸福的激情过后,她突然整个人萎靡了。
她把布条递给鱼儿,鱼儿看后,一脸震惊。
她见蓁蓁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只默默将布条放入香炉销毁。
因竹管上做了记号,显示是给蓁蓁的私人信件,毒剑故而未曾打开,由此不知何事。
见蓁蓁如此模样,便问道:“主人,究竟何事?”
“母亲病了,让我回去。”
淡淡的神情,淡淡的语气,可是那双蓝眸,却不可抑制地涌起点点泪光,蓁蓁的声音激动无比,声音更是高了数倍:“毒剑,你说,我究竟以何种身份回去?!
被自己最亲的人,在心上狠狠捅了一刀,那一刀的伤口至今未曾愈合,常常在深夜折磨着我,我该如何?
若是你,你会如何?”
她最后的声音逐渐低下来,神色凄楚,泪水哗然而落。
此时,荣娘正带了玫瑰而来,月儿站在房外,正要禀报,荣娘摇头,却听到了蓁蓁痛彻心扉的一番话。
她无声摆手,扶着玫瑰的胳膊转身离开了。
房内的毒剑,此刻满面愁云密布,急得差点哭了。
主人,这么重要的问题能不能不要问我?
仰头望着房梁,想起自己从小无父无母,是在师门长大,全然不知父母亲情如何,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主人,毒剑从未得过父母之爱,由此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还请主人另问高明!”
蓁蓁衣袖掩面,肩膀微微颤动不已。
片刻后,衣袖落下,那对蓝眸如水洗过,格外清亮,却豁然笑道:“是我唐突了,毒剑。
你未曾得到过的,却是我曾得到却又失去的,相比之下,我应该庆幸,而不是伤心,是不是,毒剑?!”
啊?!哪有你这样的主人?
在人家伤口上撒一大把盐,还问人家疼不疼?!
哼,早知如此,我默不作声多好!
毒剑在心内腹诽着蓁蓁,却只得堆起一脸失落的假笑,尴尬咳嗽两声,道:“唉,是呀。”
清亮的蓝眸望着他,里面满是羡慕的亮光:“但你有六个好兄弟呀,毒剑!
他们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而且知根知底,不会背叛的那种,这是我最羡慕你的!”
这还差不多!
毒剑心内吐出一口郁闷之气,瞬间挺胸抬头,自豪无比。
他心里舒坦,也乐意出主意:“主人,回去瞧瞧无妨,可以住在鼎福茶馆。行踪隐秘一些,不会有人发现的。”
说真话,出来这么久,他实在太想丽影了。
近几日只要闲下来,他脑子里便满是她的影子,再如此下去,他都要考虑将丽影接过来住,或者独自回去见她了,不然,这种钻心的煎熬,他再也受不了了!
离开洛邑这件事,自然要先告诉荣娘。
蓁蓁在陈宫的身份,现在太微妙,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只说陈国那边出了一件大事,需要她去处理,以此为由搪塞过去。
岂知荣娘得知此事,立刻唤来管家,让他给蓁蓁置办一路所需,更点出多买些洛邑特产,让她带回去送人,又令玫瑰列出一些女孩儿需要的物件,逐一准备。
有人为自己操心,蓁蓁突然闲了下来。若是没有荣娘,她要做的,不过是买几件首饰或者特产,回去送人。
她自身东西不多,最重要的三个物件带上,便可以动身了。
她本打算下午离开,因为荣娘,只能等第二日一早出发。
做了回陈国的决定,蓁蓁的心整个便乱了。
她在房里坐不住,出来在花园里溜达,亦觉心浮气躁,最后还是换了男装,带着鱼儿和毒剑,来到醉仙楼门前看免费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