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第二个麻杆？
星仔的这一番话，马上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立刻追问：“具体说一说。”
星仔低声说道：“这一段时间，我一直跟着麻杆。”
“很多事情，麻杆都会带着我。”
“所以，条子和邓sir就想要我接替麻烦。”
靠！
这不是废话。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别说废话。”
“说重点。”
“麻杆都带你做了什么事情，接触了什么人？”
“黎街？”
“贫民窟？”
“还是哪个社团？”
星仔的喉咙动了动，说道：“一开始是……”
刚说了一半，他的表情突然紧张了起来，急道：“到了！”
到了？
到哪了？
说话间，星仔踩下刹车，车子缓缓减速，靠在了路边。
之前，我们一直在滨海公路上行驶。
现在停车的位置，一侧是绿树成荫的小山，一侧是沙滩。
这一片沙滩上，人头攒动。
沙滩上大大小小的帐篷不知道多少个。
有人在玩儿，有人在游泳，有人在烧烤。
总之，这一片沙滩非常热闹。
我直接问了一句：“宏兴社的龙头在哪？”
星仔一指海滩的方向，急忙说道：“邓sir跟我说，让我开车带你过来。”
“他安排人，在那片浮桥的下面准备了一艘快艇。”
“他还说，宏兴社的龙头会在下午两点，坐着‘大飞’路过这里。”
“到时候就可以跟着他，做掉他！”
随着星仔的声音，我也看到了浮桥下面的快艇。
既然一切都准备好了，那也没什么可说的。
我直接招呼星仔跟我一起上船。
不一会儿，我们穿过热闹的沙滩。
浮桥的尽头，有一艘快艇。
登船之后，星仔检查着船只的情况。
片刻后，他望着我，说道：“刚哥，船没有问题。”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对了，邓sir还跟我说，你的武器也在船上。”
“我看看……”
星仔说着，四处观察。
我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艘快艇，有四个人的座位。
除了我和星仔坐的前面，还有后面两个位置。
其中，一个座位的下面有一个缠满了胶布的纸箱子。
我直接伸手，从座位下面薅了出来。
星仔看到之后，马上说道：“应该就是这个箱子。”
这个箱子，沉甸甸的。
至于是不是，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我打开箱子，里面有一支冲锋枪。
另外，还有三个弹夹。
每个弹夹里，都装满了子弹。
我拿着枪试了试，感觉很不错。
武器，已经准备好了。
接下来，就是等着了。
我看了看时间。
现在接近一点半。
距离两点，还有半个多小时。
这个时间，刚好可以用来谈话。
我转头看向星仔，说道：“行了，接着我们之前的谈话。”
星仔微微一怔，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没有装傻充愣，坦诚说道：“刚哥，我跟你实话实说。”
“一开始我跟着麻杆的时候，他对我的戒心很大。”
“除了见条子的时候让我在现场，其他的时候，他都不让我靠近。”
“我记得，我跟他去见了万义安的人，去见过宏兴社的人，还去见过贫民窟的人。”
“每一次，他都是让我在外面等着，不让我参与他们的谈话。”
这一点，我倒是并不意外。
说白了，麻杆不是傻子。
他不是猜不到条子把星仔安排到他的身边是什么意思。
取而代之，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麻杆失去价值。
说真的，我到现在都没有搞懂，麻杆之前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让方伟迪把他放了？
我一直都没有搞懂。
不过，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的星仔。
星仔顿了一下，眼巴巴地望着我，问道：“刚哥，我能不能……能不能抽根烟？”
这点小事儿，还用跟我商量？
我看了一眼星仔。
他的表情确实是有些害怕。
既然这样，我也没有吓唬他，直接掏出烟，给他拿了一根，我自己也点了一根。
抽了两口烟，星仔说道：“之前，条子找到了麻杆，让他带着我。”
“麻杆不得不答应。”
“然后，他就带着我去见了和生堂的一个人。”
和生堂？
星仔的这一句话，一下子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和和生堂接触的不多。
第一次接触的时候，还是在港城。
那时候，胜哥有一个手下叫板凳仔。
他因为某些原因，离开了胜哥。
之后，他就加入了和生堂。
后来，因为某些事情，板凳仔死在了我的手上。
港城还有一个和生堂的人我记忆比较深。
他叫火爆，是和生堂在港城的堂口老大。
那一段时间，在吴素心密谋的一次针对港城所有社团的大行动的时候，火爆也完蛋了。
再后来，我就跟着吴素心到了港城。
在港城这么久，我与和生堂几乎没有交集。
唯一的一次接触，就是前一段时间，我和陈糖水一起，偷偷摸摸抢了和生堂的一批货。
那一次，并不是因为我和他们什么恩怨情仇。
纯粹是因为手头有点紧。
陈糖水提议，做点“生意”，赚一笔。
这一次，确实赚的很多。
说实话，我还没想到，麻杆竟然与和生堂也有联络。
我看着星仔，马上追问了一下具体情况。
星仔没有隐瞒，说起上一次他和麻杆一起去见和生堂的情况。
和生堂那边的人，是一个堂口的老大，绰号鱼生。
最主要的是，这个“鱼生”，是目前和生堂龙头的干儿子。
据说，已经被认定是和生堂龙头的接班人。
双方见面，谈话的内容则是围绕和生堂与贫民窟的合作。
麻杆作为中间人，试图撮合和生堂、贫民窟。
那一段时间，宏兴社、万义安的日子都不好过。
海城的社团，只有黎街、和生堂并没有受到条子的强烈打击。
另外，就是大头成刚刚统率的贫民窟。
麻杆和鱼生谈了很久，最终还是说服了鱼生和大头成见一面。
只可惜。
双方约定了见面的时间，还没有来得及见面，麻杆就死了。
这一场会面，也不了了之。
条子那边，就要求星仔接替麻杆的工作，撮合和生堂、贫民窟见面。
星仔最近一直在想办法。
可是，鱼生根本不见他。
星仔也没有办法。
今天，邓卫先打电话，让他配合我的行动。
他就过来，配合我。
做完这件事情，会发生什么，他也不清楚。
总之，邓卫先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没资格拒绝。
我又问了问星仔。
很可惜，他对麻杆和大头成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并不了解。
很多时候，他只知道麻杆去见了某些人。
对他们谈话的内容，却一无所知。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
我没有再和他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思索。
过了片刻，星仔突然开口，低声说道：“刚哥，我能不能……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我转头看了一眼星仔。
他的眼中闪烁着恐惧。
我直接说道：“说吧。”
星仔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果，我今天不走运，死了。”
“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跟邓sir要一笔钱，给……给我女儿？”
嗯？
这话出乎我的意料。
我没想到，星仔这个小混混，竟然还有家庭。
我随口问了一下。
星仔摇了摇头，随后和我解释了一下。
他没有家庭，只是有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来历也有些奇特。
星仔之前就是在贫民窟混日子，没什么正经事。
那一段时间，贫民窟并不缺少北姑。
北姑和这些小混混，经常在一起鬼混。
其中，有一个和星仔鬼混过的北姑，就怀了孕，大了肚子，生下了一个女儿。
那个北姑一口咬定，孩子是星仔的。
星仔知道那个北姑那段时间和很多人鬼混过，说什么都不愿意接受。
那个北姑一直缠着星仔，但是没有办法。
后来，也就放弃了。
北姑也没有其他赚钱的手段，还是照常做着生意。
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她就染上了“进口药”的毛病。
一来二去，那个北姑在偶然间服药过量，死了。
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女儿。
星仔找到她的时候，小女孩就躺在北姑的怀里，“呀呀呀”地哭着，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了，不可能再伸手抱她。
星仔看着，实在是于心不忍，就把那个小女孩带回了家，成了他的女儿。
前一段时间，他跟着我做事，在散货的时候赚了一笔钱，他就拿着钱，在远离贫民窟的地方买了一套小房子，和女儿安顿了下来。
本来，他还以为能够就此摆脱社团上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东区警署、邓卫先都先后找上了他。
星仔说完，看着我，苦笑道：“刚哥，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行吗？”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直接点了点头，答应了星仔的请求。
听到我的话，星仔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说完了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再和他说什么。
只是点了一根烟，默默地做着准备。
等待着龙头的出现。
不知不觉，一根烟抽完。
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接近两点钟。
这时候，四周一切如常。
沙滩上，很多人在玩闹。
靠近海岸线的位置，有很多人在玩水、游泳。
更远处，有大大小小的船只在航行。
但是，并没有宏兴社龙头的迹象。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我忍不住问了一句：“邓卫先有没有告诉你，宏兴社龙头坐的‘大飞’是什么样子的？”
星仔马上说道：“邓sir跟我说过，是一条改装的很明显的‘大飞’。”
这不是废话？
大飞，是一种非法改装的快艇。
像我和星仔目前所乘坐的快艇，船体不大，长度不到五米，后面有两个马达。
但是大飞，一般的长度都能达到十米。
而且，船尾会安置四个大型动力马达。
最离谱的，能装八个马达。
这种快艇，在海面上的航行速度极快，全力发动，几乎就是在海面上飞行。
再加上，船体很大，因此被称为“大飞”。
之前，我听麻杆说过。
他做“水车”生意的时候，有一次赶时间，来不及走正规的手续，就去找人借了一辆大飞。
那辆大飞很大，能装两辆车。
而且，速度还快得离谱。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下星仔，问道：“这个快艇，能跟得住大飞？”
星仔马上点了点头，认真说道：“这个快艇虽然只有两个马达，但是两个马达都是射流马达。”
“就像飞机上用的喷气发动机一样。”
“飞机的发动机，喷的是气，这个马达是喷水。”
“推力很强！”
没想到，星仔对这个还挺了解。
他似乎是猜到我的想法，主动说道：“这条船，也是改装的。”
“以前，是麻杆的。”
“麻杆用这条船运货。”
运货？
这么小的船，能运多少货？
我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当即问道：“进口药？”
“是。”
星仔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和麻杆一起接过一次货，就是在海上。”
“那一次，送货的是几个洋鬼子。”
“后来上岸之后，麻杆就把货拿走了，我也不知道他送给谁了。”
他不知道，我也没有纠结。
但是，宏兴社的龙头始终不出现，还是有点问题。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超过了两点。
我忍不住拿出“大哥大”，给邓卫先打了一通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不等我开口，邓卫先已经说道：“保持耐心，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还有，有条子在那一片活动。”
“发现目标之后，不要着急动手。”
“离远一点，再动手。”
“记住，不留活口。”
这时，星仔伸手一指远处，低声说道：“刚哥，来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也可以看到有一艘船，正在快速向我们这边靠近。
看起来，是一条“大飞”。
我没有和邓卫先废话，当即放下“大哥大”，盯着那艘船。
与此同时，星仔已经发动了快艇，做好了准备。
半分钟之后，那条“大飞”距离我们已经越来越近。
依稀可以看到，“大飞”上面装载了一辆越野车。
另外，甲板上还有几个人。
每个人都是染着黄毛，手里拿着武器。
看起来就是古惑仔。
我看了看，问了一下星仔：“看到龙头了吗？”
星仔仔细看了看，随后摇了摇头。
这时，大飞距离我们已经很近。
就快要从我们的眼前划过。
星仔低声问道：“刚哥，我们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