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问题,见到此情此景。
蒙面人那被阴影笼罩的双眸中一时有些恍惚,可随即,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也被转而换上的不屑,或者说满不在乎所取代。
“呵...”
他略微抬起头,轻笑一声朝独臂人开口道。
“你苦心积虑做这一切是为了名声,我...成全你!”
言毕,独臂人怔在了原地。
“这...你...”
片刻后,便如失去了全部力气般倒地不起。
见状,蒙面人最后再将视线放在独臂人身上片刻,像是告别一般。
旋即,再无任何疑虑的移开,面向前方的黑压压一片。
“殿下,天哥!别跟他废话了!”
王芙蓉有些性急,不是他等的不耐烦了,而是他也同之前的严子电一样有些憋不住了,故而急声劝到。
“哎!就是啊!”
见王芙蓉都开口了,严子电不可能不随声附和,开口道。
“咱们干脆一拥而上,人手一刀给他砍成稀巴烂,然后对外就说是殿下神威大发,一个人平定这场叛乱得了!”
他俩这话一出,这下不仅渤海卫,连带着玄甲卫也开始有人随声附和,苦劝出声。
都在让范春不要犹豫,一声令下让今夜到此为止。
听到动静,蒙面人并不知晓对面一时间躁动的原因,以为这是一拥而上的前奏。
当即,他飞身向后而撤,眨眼间便自房檐末端的角脊上到向外探出的,如天鹅颈一般的脊头最末端。
白刃自胸前横起,决绝之色自眸中迸现,据此险要之地打算做最后的顽抗。
见他忽的朝边缘奔去,范春一时间还以为他是要畏罪自杀了。
当即面露惊色,眨眼间发现对方只是想顽抗到底,遂放下心来。
“这,这...”
面对着周身七嘴八舌苦劝中的众人,第二天明显有些招架不住。
情急之下,他扭过头看向范春想要寻求一丝对策,结果却看见范春这般的神情变化。
这下他彻底死心了,直到从范春那肯定一点办法得不到了。
知晓了这一点后,第二天当即失神般把头歪了下去,好似身上的颜色都黯淡了下去,打算就这样默默承担这一切的压力。
正当禁军们躁动不安,不理解决策者就这么僵持在这里的意义时,人群后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肃静,中军肃静。”
一道苍老但平和的声音伴随着蹒跚的脚步声自众人身后浮现,伴随着两侧人群分开,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该说是意外还是不意外呢,来者,正是前任丞相,方寸心的爷爷,方致远。
当看见方致远出现在眼前,下一刻,年轻的菁英玄甲卫们纷纷低头见礼,同呼一声。
“见过丞相!”
唯独渤海卫们,尚有些不明就里。
方致远眯起眼笑着朝他们摆摆手以示回应,这些玄甲卫们好些小时候他都抱过,因此不愿多礼。
当第一眼见到方致远的身影时,远处的蒙面人忽的一颤,旋即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不出意料的语气开口道。
“果然吗丞相大人,您到底还是选择了忠于先帝的后人吗!”
不必怀疑,他口中的先帝自然是悼德皇帝。
闻言,听到蒙面人的声音自风雪中传来,方致远没有回话,手缓缓背在身后,用行动以作回答。
“只是...”
蒙面人继而又开口道。
“我还有一事不明,您与殿下究竟是何时串联到一处的呢?是在我等向您表露之前?还是之后?”
闻言,众人那有些不明所以的目光,纷纷汇集到方致远身上。
“呵...”
方致远捋了捋胡须轻笑一声,声音仍旧是四平八稳,仿佛是在讲述着某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缓声道。
“那...大概是我俩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吧...”
“是吗...”
闻言,蒙面人点点头,随即哑然失笑,原因是他竟不知道范春与丞相竟然见过面。
“事到如今...你还要负隅顽抗吗?”
方致远的声音再度响起,他定定的看着蒙面人的身影,仿佛看透了他面具下的那张脸一般。
“放下武器吧,殿下的仁德不会牵连你的族人,这样...或许还能保全你的性命...”
“呵...”
听到他的话,蒙面人摇头轻笑,就像是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一般。
“自古以来,哪有复行三监之乱而不受辱的呢?今日我如若死战,或许还能保留一时之威名,若是投降...他日史笔之下,无非是多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孬种罢了!”
说到这,他还饶有兴致的看着方致远补充了一句道。
“丞相大人,十余年前您跟随先帝发动政变时...难道不也是做好了一旦失败唯死而已的打算吗!?”
闻言,方致远暗叹一声,似乎对蒙面人的回应并不意外,他点点头。
“那好,既如此...我就成全了你的一时威名。”
言毕,他抬起头,或许是从前当丞相是习惯了悼德皇帝赋予给他的可以不必奏请,直接发号施令的权利。
当此之时,他直接越过范春和第二天,号令道。
“禁军们!不必多言,放箭!”
当下,玄甲卫们再无疑虑,齐声称是后纷纷张弓搭箭。
渤海卫们普通士兵语言不通听不懂方致远说的什么,因而仍旧讷讷的不知所以,呆愣在原地。
唯独能听懂的两人,王芙蓉和严子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豫之色。
一同眼神交汇下来,最终二人达成一致。
既然范春还没说话呢,那自己两人就先不动。于是纷纷做出一副目光游离不大聪明的样子,假装听不懂。
“吱啦!”
弓弦拉动的声音不断在身后响起,蒙面人见状不怯更勇,似乎已然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就在玄甲卫们将劲弓弯曲至最大,弦上羽箭就要飞掠而出之时。
下一刻,范春的声音响起。
“慢着!!!”
这一声乍响在风雪漫布的夜空中,比风都能穿的更远。
以往积攒的人品在此时此刻发挥了作用,众人闻声,原本已然款动弓弦的玄甲卫们听到这么一声当即止住动作,旋即讷讷的舒展弓弦定在原地。
三三两两对视一眼,相互之间看见的,只有些许的不知所措。
至于方才方致远的号令,早已浑忘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