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城。
夜色如墨，浓稠地包裹着整座城市。
南凌侯府内，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方长青站在大堂之中，脸上的怒容仿佛被一层寒霜覆盖，在南凌侯府一无所获的结果，就像一把尖锐的匕首，直直地刺向他的期待。
原本就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的方长青，在听到南凌侯那番表面上谦逊，实际上却充满了嘲讽意味的话语之后，心中的怒火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噌”地一下瞬间蹿到了最高点，仿佛下一刻就要喷涌而出，完全无法抑制。
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由于太过用力，指关节都因为充血而变得苍白，甚至微微有些颤抖。
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把这股无处发泄的怒气都通过这种方式释放出来。
他的胸膛也因为情绪的激荡而剧烈地起伏着，好像随时都会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他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此时此刻，方长青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刻冲上前去，揪住南凌侯的衣领，把他心底所有的秘密都像倒豆子一样抖落出来，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最后一丝理智却如同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拉住了他。
他深深地明白，尽管自己心中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但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根本无法证明南凌侯是否真的故意将银子藏匿起来。
而且，这次奉旨征收军费，需要去查访的可不仅仅只有南凌侯府这一家，还有众多官员的府邸等待着他去一一查访。
如果他在这里继续纠缠不休，浪费宝贵的时间，那么整个征收任务恐怕都会因此而陷入僵局，无法顺利完成。
想到这里，方长青强忍着内心如火山一般喷涌的愤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方长青对南凌侯的话恍若未闻，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这声冷哼低沉而又短促，却仿佛蕴含着他内心所有的不甘与愤恨。
紧接着，他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
“拿上银子，我们走！”
这几个字说得异常缓慢，每个字都像是被方长青用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能穿透人的骨髓，让人不寒而栗。
南凌侯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极其细微的、不易被人察觉的得意笑容。
然而，他的脸上很快就恢复了之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见他面带微笑，对着方长青拱手作揖，语气轻松地说道：
“方大人慢走，有空来喝茶啊！”
他的话语听起来是如此的自然和随意，就好像刚才那场剑拔弩张的对峙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依然是那个悠闲自在、风度翩翩的侯爷。
面对南凌侯的假惺惺，方长青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更为响亮的冷哼，以表达自己的不屑与鄙夷。
然后，他气鼓鼓地一甩袖子，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急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熊熊燃烧的怒火之上，似乎要将这满腔的愤恨都发泄在脚下的土地上。
他身后的禁军们，也赶紧跟上，一行人迅速消失在侯府的夜色之中。
看着火把远去的长龙，南凌侯再也忍不住，顿时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还以为他方长青多厉害，还奉旨征收军费，怎样？还不是灰溜溜的气跑了？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庭院中回荡，张狂而肆意，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他的胜利。
南凌侯狂笑过后，连忙转身对着段天成行礼道：
“多谢大人，若不是大人，我的这点家底，可都得搭进去了！”
他的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闻言，段天成表面平静如水，内心却是满满的不屑。
他在心中暗自唾弃：一个卖主求荣之辈，竟把卖国当做荣耀，羌国不亡，天理难容也！
但他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在与多年的老友交谈：
“我等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侯爷不必客气，届时还需要侯爷大力配合我军才是！”
话音一落，南凌侯急忙点头，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急切：
“大人请放心，事已至此，我一定配合到底，到时候还请大人不要忘了当初的承诺才是啊！”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荣华富贵的景象。
段天成哈哈一笑，笑声爽朗，但却没有一丝温度：
“那是自然，侯爷放心便是！”
原来，段天成之所以选择以南凌侯府作为开端，有着他自己的算计。
在羌国朝堂上，南凌侯是最没用、最腐败、最贪心的人。
再加上他的地位不低，在朝中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有他带头背叛羌国，那些剩余的奸臣们才会觉得有了依靠，才能放心地跟着一起叛国。
如今南凌侯府的财物已经成功转移到了不良人手中，段天成知道自己的第一步目的已经达成，没必要再继续逗留了。
随后，他朝着南凌侯开口道：
“为了防止其他人出现什么意外，我要亲自去盯着，就不多逗留了，侯爷早些休息！”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闻听此言，南凌侯点点头，脸上依旧挂着谄媚的笑容：
“那就辛苦大人了，我送大人！”说着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二人径直从南凌侯府走了出来。
段天成毫不犹豫地朝着方长青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然而，刚转过一个街道，躲开了南凌侯府的视线以后，他便毫不犹豫地改变方向，朝着南城而去。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迅速消失，仿佛从未在这个地方出现过。
与此同时，方长青来到第二家征收军费的府邸。
他心中还残留着在南凌侯府受的窝囊气，本想着在这里能顺利一些，可没想到，却碰到了如南凌侯府一样的事情。
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