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不方便养，东山村却是毫无阻碍。
江雁一手一个压住两只不停哼唧扭动的小猪，望向越来越清晰的村口，心情非常激动。距离她上次回来，已有五月之久。
田九停下驴车，见江雁飞快跳下同自己草草打了个招呼就要往家狂奔，心下一紧，赶忙高声提醒道：“你慢点跑，那可是我千挑万选的幼猪，经不起摔。”
“知道嘞——”江雁抱住小猪的右胳膊费力往上抬起晃了晃，慌得田九眼不见为净直接转头离开。
他安慰自己，不要在意过程，只要杀猪那天他能分到肉就行。
江雁特意走了能够途径村子中心的那条路，现下暖阳高悬又无寒风凛冽，这么好的天气大家肯定聚在那里晒太阳。
果不其然，她身影刚刚出现，眼利的高花奶奶就高声道：“快看，是江雁回来啦！”
“呀，江雁回来啦！两条胳膊抱着东西在使劲蹿呢？”
……
江雁同长辈们一个个问候完，两只小猪已经在江鱼和江宁的怀中接受大家轮番戳弄了。
“江雁，你是不是被人骗了，这两头猪都是公的。”一般来说，打算养猪的人家都是成对的养，方便来年生下小猪崽。
“没被骗，特意挑来养肉吃。”说到这里，江雁顺势将已经初步实践过的法子分享给大家，听得在场人两眼放光。
更有甚者，直接催促起江雁当场下刀，以便大家观摩。
待到散场时，两只小猪已经养在东山村紧急腾出的某个圈舍，带回的红根菜种子也仅剩下一小撮。
江雁家中定期有人前来帮忙打扫，五个月未归也无蛛网灰尘。
她抱膝坐在屋内，心情止不住的沉郁。
刚才走过江英家的门前时，她见到了拴在门环上的麻绳。
高花奶奶说，三个月前江发爷爷老去了，李好奶奶紧跟着身体也垮了，为了就近看顾，江英把人带去了夫家。
夫家……上次见面时才说过没有遇见心仪之人……
江芸轻轻叩响屋门，将江雁从沉浸的思绪中唤起，才开口道：“英英姐猜到你回来时肯定会多思多想，一个人悄悄躲在家中不开心。她让我同你说，她不会委屈自己，她爷奶也不愿让她委屈，所以——”
江芸模仿着江英当时的口吻：“雁雁，当时约定好等我结亲时会给我焖一大罐绝无仅有的红烧羊肉，现在只等着兑现啦~”
江雁抱膝的姿势再无法坚持，转而抵着额头。
“雁雁姐~”江芸两手叉腰，眼睛却不好意思的看向江雁，“绝无仅有的红烧羊肉是什么滋味？等我结亲那天也能尝到吗？”
“当然可以。”江雁应声后瞧她许久，只觉时间过得飞快，不知再过多久，东山村里熟悉的面孔又会少上几张。
……
江芸离开后，再来的是江宁还有江狸，他俩来送今秋崖果油的进项以及粮食贩卖的钱款。
在东山村人的照看下，江雁雇来的三位长工种地十分卖力，加上风调雨顺，如愿丰收。
将新粮分出承诺的部分结算给长工们后，江宁按照江雁的意愿，仅留下少量粮食以备她不时之需，剩余的则分成两份，一份送入村中粮库以济老弱，一份交易给天坑山众人减少运输奔波。
江雁随手掂量着布袋的重量，关心道：“郝府的人有为难你们吗？”
自她进城给春英干活后，给郝府送野菜山珍挣点零花的活计就移交给了江宁他们。但她数月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有没出现变故。
江宁摇头：“除了询问我们能否多供些崖果油外，便无其它事情了。”
“不过……”江宁想起什么眉心皱起，“郝府的人好像找到崖果林自己开始榨油了，往后收不收或者压价，都他们说了算。”
“这次他们压价了？”
“还没有，但有过暗示。”
江雁思考了一会儿，“知道原材料不奇怪，我们卖的时候就说了是崖果，没想到他们拖到现在才开始自己生产，这是否代表野外能找到的崖果林其实并不多？”
“我后院栽种的那两株今年才结出果实，加起来也不过五六个，江宁，它们后来长成了吗？”
“没有，都是空壳。”江宁补充道，“其他家栽下去的崖果树，今年差不多的情况。”
“现在崖果油产量不高，缺口巨大，郝府自己产的那些完全不够卖。他们若是想囤货居奇又给我们压价，也不用紧张，大不了我们直接卖给伏家。”
江雁说着指了指天坑山方向，“品质这么好的灯油，他们肯定很乐意购买。”
……
在东山村小住了五日，江雁背着一只大藤箱往县城而去，这一次，依旧拜托了田九来接。
一个半时辰后，驴车停在伏府的侧门外，江雁从藤箱中取出两只竹筒交给田九，“年初时没有存货，这新做出来的极品灯油，分量不多，你俩省着点用。”
……
又一次踏入伏府，江雁已经沉稳许多。
上次她以离家太远的理由婉拒了伏女郎的邀约，但同时为自己争取到了进伏府干活的机会。
她的期许是可以进到伏府在荣成县的农庄帮助“开发”他们搜罗来的新鲜种子以及“研究”新的农技。经过近一年的梦境学习，她脑中又多了几个理论知识只待尝试。
由伏女郎出面说项，应该能够得偿所愿吧……江雁跟着带路小厮往符二管事的理事院子走去，心中仍然有些紧张忐忑。
……
“啊？”江雁听完符二管事的助手——代号十四的笑面郎君的转述，一时难以置信。
“你不愿意吗？”
眼前这人看似语调温和实则不容商量的问话，让江雁后背汗毛一凛。她赶紧解释道，“不是不愿意，只是太诧异了，而且我担心自己没有这个能力胜任，万一耽误了要事……”
“不用担心，多罚上几次总会记住的。”十四依旧笑眯眯的，“而且主子和几位管事都认为你有这个天赋，你可以的。”
“我让人带你去住处，明日正式上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