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岂能再,调方最近情。
存诚慎药性,仁术尽平生。
——爱新觉罗·玄烨《咏医》】
北京时间周二早晨,孙清彦下了地铁,急匆匆地跑到了写字楼一楼。
考虑到安全性,他没有找汽配店,而是通过4S店配制新的汽车钥匙。
因为4S店需要联系生产厂商重新制作、编码,加上又临近春节,4S店告诉他需要等待两周左右。
这就意味着他春节前都开不了车了。
“孙总,早上好!”
王玮与孙清彦迎面相遇,笑着打了个招呼。
她早就发现了孙清彦这两天都没开车,但是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打听原委。
“王玮早!”
孙清彦微微一笑,对王玮点了点头。
王玮的变化,他已经感觉到了。
这个人以前总是喜欢没脸没皮的盯着自己,没有边界感,也没有分寸感,所以他只要一看到这个人,一听到这个人说话,就头疼。
现在,他突然发现王玮不招人烦了。
有些人慢慢的不再令人生厌,可也有些人始终让人烦不胜烦、厌恶至极。
吕蓁蓁当着章老师的面,完成对林筱帆的一通绞杀后,快速撤退,云淡风轻的离开了病房。
她以自己明天还要上班为由,先是向章老师道了别,同时又再一次诚恳邀请章老师出院后住到她家去。
章老师表示自己已经与舒兰医院院方沟通妥当,再一次拒绝了吕蓁蓁的邀请。
当病房里刀光剑影的时候,浦应辛正在医院的某个角落接舒兰医院罗院长的电话。
“浦应辛,我听说吕夫人也流感住院了,你与小丁要代表舒兰医院多去关心一下。”
罗院长在电话里语重心长。
意在告诫浦应辛要以大局为重,要时刻牢记自己是舒兰医院的一员。
“好的,罗院长,我今天刚去看望了吕夫人,她恢复得不错。”
浦应辛语调平和,没有拒绝罗院长的要求。
这些都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即使罗院长不提,他也会去做。
“章老师这次出差,备受瞩目。他的身体是最重要的,这也是我们舒兰医院最关心的事情。”
罗院长语气严厉了些,给了浦应辛压力。
他的意思就是章老师这次出差到底为了什么,结果是什么,舒兰医院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老人家的人得给我好好的!
章老师这样的人物,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默默关注着呢,你们别弄出大事来,到时候满城风雨,没法收场。
“知道的,罗院长,接下来我会注意。”
浦应辛心里清楚,因为这件事跟吕家有关,罗院长压力极大。
“应辛,章老师主动提出要去你家里养病,我们经过商量后,已经同意此事。”
“你和小丁两人务必精诚合作,务必保证章老师的健康,让章老师平平安安地回国!”
罗院长继续悉心叮嘱,施加压力。
“我会的!罗院长,你放心!”
“我先把章老师目前的身体状况给你简单汇报一下…”
浦应辛立刻抓住这个机会,把章老师住院三天的详细情况都汇报给了罗院长。
同时,他还提到了自己对陪同人员小丁的衣食住行的安排。
当浦应辛接完这个漫长的电话回到病房时,病房里异常安静。
他敏锐地发现气氛不太对,似乎有点过于冷清。
他看到章老师独自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林筱帆则站在柜子边,低着头叠衣服。
此时此刻,林筱帆的心里正在翻江倒海。
她发现章老师在听完吕蓁蓁的话后,始终未发一言,沉默至深。
她不知道老人家到底作何感受,她不敢往深里想。
浦应辛和父母已经摊牌,她已经猜到了。
可是浦应辛始终绝口不提他们一家三口那天晚上到底聊了什么、结果又是什么。
林筱帆心里清楚这是浦应辛在为他们俩的未来做长远考虑。
这个男人情愿独自吞下所有压力和苦楚,也不愿把“婆媳”矛盾明面化、扩大化,就是为了日后自己和浦逸庄灵云还能和睦相处。
可现在……她好担心……她担心浦应辛又要为了自己再多承受一份压力。
“宝贝~”
浦应辛目光关切,走到林筱帆身边,轻声呼唤。
“老公,我理好东西就先回去了,今天晚上我要和miki把小丁的住宿安排好。有什么事我们电话联系。”
林筱帆语调平和,声音很轻,对着浦应辛微微一笑。
那轻轻一笑,瞬间戳进了浦应辛的心。
他了解这个女人,他也听懂了这个女人的意思。
他知道在自己接电话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现在林筱帆不方便说。
“好的,宝贝~邓助理还在等你,你和他一起回去吧。明天一早我和老师就回来了。”
浦应辛目光沉静,轻轻亲吻了一下林筱帆的额头。
他用这个吻告诉心爱的女人,没事的,不要怕,我一直都在。
林筱帆点了点头,快速理完了衣服。
然后,她就与章老师道了别,在邓助理的陪同下,离开了医院。
一上汽车,林筱帆就把刚才病房里发生的事情,用最简明扼要的语言,将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浦应辛。
……
收到林筱帆发来的关于事情经过的信息后,浦应辛不动声色地坐在病房的会客区逐条阅读。
这个时候,病床上的章老师突然开了口。
“应辛,你联系书月了吗?”
章老师依然闭着眼睛,语调比较缓慢。
“老师,联系过了…”
浦应辛微微愣了一下,抬眼看了一下章老师,给了恩师一个含混其词的回答。
他没法说自己已经不止联系了一次,他怕老师伤心。
在章老师提出要联系唐书月的当天,他就已经给唐书月发过信息,把老师的行程安排告诉了她。
当章老师得流感住院后,浦应辛还给唐书月打过电话,唐书月并没有接。
为此他又特意发了信息告诉唐书月章老师住院了,可唐书月还是没有回复。
“嗯~”
章老师轻轻应了一声,依然紧闭双目。
这一个“嗯”字,是如此简短,如此苍白,却道尽了老人家满腹的遗憾和有心无力。
医者仁心,医者医心。
可是他却医不了自己学生的心。
那天晚上,章老师没有再发一言。
他们师徒二人就像进入了关机模式一般,没有了任何交流,了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