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说完这些话，心已经紧张得仿佛要跳出胸腔。
长期仰头的姿势让她的脖子有些酸，但她不敢移开，只是一直和陆修对视，等待着他的回答。
许久，陆修才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他并没有答应或拒绝，甚至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态度，依旧只是说道：“你和你母亲哥哥先回去吧，我要考虑考虑。”
沈棠刚才好不容易压下的慌乱瞬间又卷土袭来：“可是外祖父……！”
这次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完，陆修就走出了书房，徒留他们三人。
“外祖父！”沈棠站起来就想追上去，可却因跪得太久腿麻，刚站起就险些摔倒。
“棠儿！”
陆霜扶住她，手下用力拉住了她的手臂，摇了摇头：“别去了，让你外祖父先想想吧。”
沈棠哪里听得进去，脸上焦急不已：“可是只剩三天了……”
“好了，别想太多，你外祖父他……要是想拒绝刚才就拒绝了。”
陆霜望向自己父亲离开的方向，她了解父亲，决计不可能做的事，他必定一开始就会否决。
他说要考虑考虑，看来他们的话，他是有听进去的。
想到这，陆霜心中安定了许多。
母子三人也没有再离开陆府，而是留了下来，毕竟陆楚月的葬礼还要办。
而陆修离开书房后，便一个人穿行于挂满白绫的走廊上，他在池塘边停下，若有所思，似是在回想沈棠方才的话。
他的目光落到廊下被风吹起的白绫缎子上，许久，才边嗤笑一声边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像是看透了什么。
沈棠刚才指认萧景玄的话，言辞拙劣，漏洞百出，他自然没有信真的是萧景玄杀的。
萧景玄身为皇子，怎么会这么草率地就杀掉一个朝臣的女儿，还没有将尸体处理好。
除非他想让陆家对他，对皇室心存隔阂。
他这个外孙女……撒谎的功夫还是不到家啊。
不过敢将这件事推到三皇子身上，她倒也是真敢！
虽然陆修没有信她的那番话……但却不可否认，她的其他话不无道理。
陆家和沈家现在的地位都大不如前，他身为陆家的掌权人，当然不可能不为陆家考虑，寻找一条新的出路。
大皇子么……兴许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他还需要细细思量一番。
……
云栖此刻正在珍宝阁中。
刚回到帝都，她就回了学院，没一会又收到了李忆安的传讯符，告诉她殷婆婆突破九品炼器师成功了，叫她去珍宝阁一趟。
到了珍宝阁，侍童告诉她殷婆婆在后院。
等云栖轻车熟路来到后院才发现，殷婆婆正坐在躺椅上，面无表情看李忆安和言轻竹炼器，看谁不专注，时不时就用拐杖敲一下。
被盯着的两人苦不堪言，想嚎又不敢嚎，想都知道，一定是殷婆婆闭关突破前留下的课业没完成，所以又被加练了。
“来了？”殷婆婆用余光瞥见了云栖。
云栖走过去，笑吟吟先道喜：“先恭喜殷前辈突破九品炼器师了。”
殷婆婆神色淡淡，好似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从躺椅上站起来，“行了，先跟我过来吧。”
见殷婆婆终于要离开，李忆安和言轻竹总算松了口气，悄咪咪给云栖挤眉弄眼，使眼神感激她。
“这个时候开小差，是还想多炼几件？”殷婆婆凉飕飕的声音传来，仿佛背着也能看见她们的小动作似的。
李忆安和言轻竹瞬间老实了，苦着张脸转过去继续盯着炼器炉。
云栖耸了耸肩，给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便跟上了殷婆婆的步伐。
她将云栖带到最里面的院子，又进了一间单独的炼器室。
炼器室里摆着一个造型独特的炼器炉，炉中虽然没有在炼制什么法器，但是火种依旧烧得十分旺。
室内还有许多炼器材料和书籍，都十分整齐地摆放在四周的架子上，除了一张桌子以外，便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这里似乎是殷婆婆炼器的地方。
云栖扫了一眼便礼貌地收回了目光，跟着殷婆婆走到那张桌子前。
她这发现，桌子上摆着的那些东西正是她收集来，交给殷婆婆炼制黄泉的材料。
那块东海寒铁被用特殊的玉盒装好了，否则寒气外泄出来的话，估计这里没一会就能变成冰天雪地。
殷婆婆在桌子前站定，将龙头拐杖随手放到一边，“明天开始，我会闭关开始帮你炼制武器。”
云栖真心实意地一笑，心里也有些激动：“劳烦殷前辈了。”
殷婆婆又顺手拿起桌子上一个白净的小玉瓶递给云栖。
云栖下意识接过，下一刻又听见她说：“滴两滴血进去。”
“我的血？”云栖反应过来，指尖浮现一点锋利的灵光准备割破手指，“普通的血就可以吗？”
殷婆婆头也不抬，“要精血，锻造武器的最后关头有用的。”
毕竟是本命武器，锻造出来后是要第一时间融进去的，以便认主。
云栖应了声好，弄了几滴精血滴到玉瓶中，这才交给殷婆婆。
殷婆婆接过来，眯着眼从狭窄的瓶口看进去，又晃了晃，确认没问题，这才用特制的瓶塞塞上，收起来。
她朝云栖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去吧，没你什么事了。”
云栖倒是不急着走，笑眯眯问道：“殷前辈既然已经突破九品，那么想必神器品质不在话下吧？”
她可是很期待这把武器的。
砸进去这么多珍稀的材料，再加上西门江那张精妙的图纸，怎么着最低也得是个黄级神器吧。
殷婆婆仿佛看出云栖心思，不咸不淡地轻嗤一声：“怎么？怀疑老身我的能力？”
云栖赶忙摆手，嬉皮笑脸道：“晚辈哪敢啊，只是这毕竟是晚辈的第一把本命武器，所以比较关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