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找到了.......!”
棺材铺内,忽然传来惊喜的叫声。
郑硅精神一震。
“在哪里?”董长史更是兴奋,“找到云山公了?”
一名军士飞奔出来。
“副使大人,长史大人,我们在一间屋里移开木床,发现床下有脚印。”军士兴奋道:“我们拍打地面,发现有一处地方下面是空的,砸破之后,下面是个漆黑的洞口,还有一条绳梯通下去。”
董长史哈哈笑道:“那就对了。副使大人,你果真是料事如神,叛党果然藏匿在地道里。”
“董长史,还不带人过去。”郑硅回过头,冲着身后几名侍卫道:“你们几个也进去找寻云山公,务必救出他老人家。”
今夜行动的虽然是董长史调动的城兵,但郑硅作为副使,却也有自己的亲随侍卫,始终护卫在他身边。
董长史也不废话,立刻冲进棺材铺,郑硅手下的侍卫们也早已经翻身下马,迅速跟过去。
郑硅见得众人进去,眉宇间舒展开,转头看向穆先骅。
却只见穆先骅已经下马,身后亦有十多名甲骑跟着下面。
“穆统领,你要去哪里?”见得穆先骅带人直接向棺材铺里面去,郑硅微微变色,“董长史已经进去缉拿乱党,我们只需在这里等待片刻便好。”
郑硅之前虽然也不在意姚云山的生死,但如果能将姚云山活着交给卢渊明,那自然是更好。
但眼下穆先骅带着燕子都赶到,他便知道绝不能让姚云山活着走出来。
只要姚云山见到穆先骅,所谓被乱党绑架的借口立马就会被揭穿。
穆先骅今晚既然敢领兵出来,那么就有胆量将姚云山带回去。
若真出现这样的情形,难道还要和穆先骅抢人?
如果不抢,姚云山和毛沧海合流,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他有意让手下侍卫跟着进去,就是下了决心,只要姚云山果真在棺材铺,那就一定让其死在里面。
即使穆先骅就在棺材铺外,但只要不是亲眼所见,只等将棺材铺的人和姚云山斩杀,就依然可以将姚云山的死嫁祸到棺材铺的人身上。
可是穆先骅此刻竟然要进棺材铺。
如此一来,在穆先骅的眼皮底下,当然无法谋杀姚云山。
“副使大人在这里等着吧。”穆先骅回头一笑,“既有乱党,我若是毫无动作,回去必然会被经略使大人责骂。”
他也不多废话,径自带人进了棺材铺。
郑硅脸色难看,也不再犹豫,翻身下马,立刻跟了进去。
穿过前堂,后院的一间屋里,已经挤满了人。
“你们几个先下去。”董长史已经亲点军士,令人先行顺着绳梯往洞口下去,“来几个弩手,在洞口边掩护,只要发现下面有人,立刻射杀。”
众人也都明白,如果下面有人,必然会奋力反抗。
此时谁先下去,那就是往对方的刀尖上扑。
郑硅进了屋,火光之下,向自己手下那几名侍卫瞧过去,使了个眼色,那几名侍卫俱都往洞口凑近过去。
弩手到位,选中的军士虽然心中害怕,但此刻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率先下去。
一名军士正准备第一个探脚下去,便听一个声音道:“且慢!”
众人循声看去,正是穆先骅。
“穆统领,你有吩咐?”董长史瞧过来。
“董长史,你这样派人直接下去,是不是不妥?”穆先骅淡淡道:“按你们所言,乱党绑架了云山公,他们挟持了云山公,如此直接发起攻击,岂不是置云山公于险境之中?”
董长史只能看向郑硅。
“穆统领,不杀进去,乱党便会以云山公为人质,难道咱们要一直受他们挟制?”郑硅压低声音道:“我们越是不动手,他们便越会觉得能用云山公威胁咱们。当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利落杀进去,还有可能救下云山公。耽搁下去,事情只会愈发麻烦。”
穆先骅冷笑道:“我们已经将窝点围得水泄不通,乱党肯定是走不了。当务之急,诛杀几个乱党不算什么大事,要紧的是确保云山公安然无恙。只要有一丝机会,便要想办法救出云山公。”
“你的意思是?”
“至少先试着和下面的人谈判。”穆先骅正色道:“谈判不成,再动手也不迟。”
穆先骅所言,合情合理,郑硅一时间自然不好反驳。
“云山公可在下面?”穆先骅也不废话,冲着洞口往下叫喊,“我是燕子都统领穆先骅!”
屋内顿时都静下来。
穆先骅听无人回应,又叫了一声,才听到下面传来声音问道:“当真是穆统领?”
“不错。”穆先骅立刻问道:“你是何人?”
“穆统领,你也是要谋反云山公吗?”下面那声音异常冰冷。
穆先骅皱眉道:“谋害云山公?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云山公曾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亦是一代大儒,谁敢害他?”
“穆统领,难道你不知道,姚家几乎已经被人害的家破人亡。”下面声音回道:“云山公也差点被人杀害,好在他老人家机敏,及时脱困。但至今还有人意欲杀之而后快!”
穆先骅立刻问道:“到底是谁要害云山公?”
“那是谁深更半夜围困此地?”那声音冷笑道:“谁要谋害云山公,岂不是一目了然?”
郑硅脸色微变,见得穆先骅已经看向自己,立马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本官是带兵前来营救云山公,你这帮乱党竟然倒反天罡!”
“难道你要让云山公亲自证明?”那声音也是镇定。
郑硅毫不犹豫道:“云山公被你们挟持,谁知道你们这群乱党如何威胁他老人家,让他不敢说真话?”
“乱党?”下面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是乱党?”
“绑架云山公这一条,就足以证明!”
下面那人叹道:“如果我告诉你,云山公并不在这里,那么绑架云山公的罪名是否就是栽赃诬陷?乱党的罪名,是不是就不成立?”
郑硅也是怪笑一声,斩钉截铁道:“云山公就在你们手中!”
卢渊明确信姚云山已经被监察院暗中保护起来,也肯定姚云山必定在监察院的这处据点。
郑硅对卢渊明奉若神明,自然对卢渊明的判断深信不疑。
如果说这下面无人,郑硅或许还怀疑监察院消息灵通,在兵马抵达之前抢先转移。
但眼下对方既然藏匿在下面,那就证明这帮人没来得及转移,姚云山也肯定在其中。
穆先骅嘴角泛起一丝浅笑,向郑硅道:“副使大人,恕我直言,他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云山公果真不在这里,所谓的绑架之罪就是莫须有,自然也就不能给他们扣上乱党的罪名。既然不是乱党,你兴师动众领兵前来缉拿,那就说不过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徇私枉法,甚至是荼毒百姓!”
“穆统领,本官确定云山公就在这里。如果当真不在,本官立刻去向经略使大人请罪,任由朝廷处置!”郑硅冷笑一声,随即冲着下面道:“下面的人都听着,你们若想证明无罪,那就上来,让官兵检查地洞。如果找不到云山公,那就是本官误会了你们,你们自然无罪。可是如果找到云山公,哼......!”
穆先骅闻言,立刻跟着道:“你们也听到了。副使大人都这样说了,那是给你们机会自证清白。你们如果当真无罪,那就全都上来,然后让官兵下去检查!”
郑硅瞥了穆先骅一眼,加了一句道:“如找到云山公,本官绝不会手下留情,立刻将你们这帮乱党碎尸万段!”
他有意这样说,便是不给下面的人退路。
他知道只要姚云山真的在下面,对方听到自己这句话,便只能放手一搏。
便在此时,从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人,凑到郑硅边上,低语两句。
穆先骅就在郑硅身边,那军士禀报的声音虽然很小,穆先骅却也是能听见。
“什么?”郑硅听得禀报,终于变了颜色,失声道:“经略......经略使大人到了?”
在场其他人听见,也都是变色。
经略使大人给大家的印象,从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似乎常年都只待在经略使府。
这深更半夜,竟然亲自前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我刚才就说过,经略使很快就带大队人马赶到。”穆先骅笑道:“副使大人,要不咱们先去拜见经略使大人!”
郑硅眼角抽动,道:“先救出云山公,再向......!”
“既然经略使大人已经到了,如何处理云山公被绑架事件,那就请他老人家做主吧。”穆先骅打断道:“副使大人,请吧!”
他抬起手,神色变得冷峻起来。分明是要郑硅立刻去见经略使。
郑硅犹豫一下,只能吩咐手下侍卫道:“你们看守在此,莫让乱党逃了。”
出了棺材铺,郑硅便见到长街上的燕子都骑兵赫然多了不少,密密麻麻。
最可怕的是,不少燕子都军士已经登上了两边的屋顶,看似是在协助自己部署在屋顶的弓箭手,实际上却已经将那些弓箭手控制起来。
街道上,燕子都骑兵簇拥着一辆马车,作为副使,他也认出那是经略使毛沧海的专用马车。
郑硅正要上前拜见,却见从马车边上缓缓上来一骑。
马上那人一身粗布便装,与燕子都将士的装束大不相同。
“你是山南副使郑硅?”那人骑马上来,距离郑硅几步之遥便即停下,直视郑硅眼睛,“你为何要领兵攻击监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