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道听途说
正走着,吴少忽然勒马停下,他看了看那车辆又看看金一南道:“金老先生,我是一介外乡人,不敢深入王国,咱们就此别过。不过……”
说到此处,吴少有意住口不说。
金一南一愣,急道:“鲁壮士,我当然记得事先的约定,不过在此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还请壮士仔细斟酌。”他顿了顿道:“我看壮士相貌不凡,又是一位修士,我想请壮士与我一同到西京去,我一定保举壮士封官进爵,老朽虽然是金家一位老奴,但我随大帅起于草末,我的话大帅还是会听的,不知壮士意下如何?”
吴少毫不犹豫道:“我不是贵国人士,语言风俗皆不同,此事绝不敢想。”
“嘿,不是高济国人又如何?汉人多有在王国为官的,我高济人也有不少人为大元效力,我想壮士回到大元,恐怕也不见得比留在我高济更好,或者你有什么要求,也尽可提出。”
吴少只得道:“老先生,实话给你说,我本无意于功名,更不用说做官,这些话不必再提了。”
金一南脸现遗憾地摇摇头,表示极不理解。
“关于那个挂件……”吴少出言提醒。
“那个玉件说来也简单,乃是小姐满月之时,一位高士所赠,当时大帅刚升作西京主帅,那高士与大帅交好,故而拿此物做了贺礼,具体是什么东西老朽也不甚清楚。”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吴少眼睛瞪了起来。
“老朽只知道这么多!”金一南毫不含糊地道。
吴少怒火上冲,但他还是勉强忍住,看了旁边那辆马车一眼。
似乎明白吴少的意思,金一南道:“此事小姐所知比我更少,你就算逼她,她也不会说出更多。”
吴少看看金一南,这时才明白,老家伙骗起人来,更比年轻人要狠地多,看来他以后还得多留点神,不过吴少并未在脸上表现出来,反而微笑起来。
“鲁壮士这副态度,难道不信,要不要我发个毒誓?”
“金老爷子,我若再信你半个字就从此改了姓,你也不必再多费唾沫发什么鸟誓了,不过你不会认为我那么好骗吧?”
“此话怎讲?”
“老家伙,是不是你以为高济人比其他人更聪明,凭一些雕虫小技就想瞒天过海?我告诉你,我早知道金无霜并不在这车中,估计此刻还在城里,现在桂春那些人只盯着我,若我此刻忽然再回城里,恐怕你家小姐想要脱身也不是那般容易吧?”
金一南呆了一呆,喃喃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并不打紧,你还是考虑一下你那位公主小姐的安全吧。”
金一南、金无霜借口收拾物品,金一南知道桂春一定早盯住了他们,便让一个婢女换了金无霜登车,他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吴少的道行早已不同往日,虽然婢女蒙面而行,但他只一眼,就发觉此人与先前金无霜的气息大不相同,绝非同一人,心下便明白了金一南的金蝉脱壳之计,但他识破老家伙计谋的方法又怎么会给金一南说,恐怕就算说了,金一南也不会理解。
见吴少点破他的计策并出口威胁,金一南叹了口气:“鲁壮士果非凡人可比,老夫这点伎俩真的瞒不了阁下,不过,鲁壮士也该相信老朽,关于那玉件只是知道那么多。”
“好好,老家伙果然又臭又硬,到了此时,也还是不说,那我们就没必要多费口舌了,告辞!”
说罢,吴少一拔马头,就要向来路去。
“等等!”
果然有戏!吴少勒住马看着金一南。
“关于挂件老夫确实只知道那么多。”金一南道。
嗬,老东西还要耍嘴,吴少一催马就走,不想再听。
“不过……关于那位赠送挂零件的高士的传闻还有一些,不知壮士想不想听?”
老狐狸!吴少暗骂一句,重又驻马回道:“是么?不妨说来听听。”
他心中一阵喜悦,脸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态。
金一南将马一催,凑近吴少,显得神神秘秘地道:“鲁壮士,当年赠予玉件的高士我见过一面,听说是位大修士,无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住在什么地方,我的主人西京大帅曾经私下里跟我说过,全国上下唯有王室知道该修士的存在。此事并不奇怪,因为修士在高济国地位神秘,极少令普通人得知他们的信息,但高济王室是个例外,他们历来与修士关系密切,甚至数代王上的立废都是由修士们决定的。至于国内的大修士,一般都不公开露面,也从无固定居住地点,高济国唯一一处人人皆知的修士场所,是乐道城,可多年来,一般人根本不允许接近乐道城。”
金一南又说了一些关于修士的事,吴少终于明白老先生为什么说话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了,原来修士在高济国,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据说任何人只要胆敢议论修士的事,虽然相隔千里,也会被动修士立即察觉,轻则大吃苦头,重则莫名其妙丢了性命。
吴少猜测,这修士大约等同于中原的剑客和修道者,但修士在高济国的地位可真的比剑客要高得太多了,难道这高济国的修士还有过人之处不成?
吴少明白,以高济修士的神秘,金一南知道这么点东西算不错了,虽然少的可怜,但总算有了一条新的线索,也算不虚此行。
金一南说完,吴少略一思忖,丢下一句“祝此去西京一帆风顺”,策马而去。
金一南盯着吴少远去身影,久久未动,待他长叹一声,回马要走时,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知道麻烦来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
吴少避开人多的地方,走了一天才重回到江边,又在江边等了一天,才遇到一只小船,说好了重金相酬这才勉强同意将他送过江去,三天以后的上午,吴少大摇大摆地重新回到香军的营地。
营内一切如常,见到吴少这位消失了七八天的装备营军士,甚至那些巡逻队的人也有人认得他,见他出现,毫不奇怪,问都不问便任吴少入营,进了装备营,更是无人询问他从哪里来,几乎大部分人都知道,眼前这位,可是那位爆脾气的凌老将军的“亲信”,他有什么事,除了凌将军,谁敢多置一喙?
到了大帐,揭幕进去,发现大帐内一切物品如旧,比过去更加凌乱, 凌力常坐的那张简易躺椅上空空如也,人不在帐内。
吴少奇怪,刚要出口询问,却听外面远处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哦?那小子回来了,好,呵呵,没你们的事了。”
吴少闻言出帐,却见凌力一瘸一拐地从远处向大帐走来,虽然走得极不灵便,但却是不用扶拐棍,他自己在走!
见状,吴少眉毛禁不住挑了一下,待凌力进帐坐下,吴少急让凌力解开绑带查看伤口情况。
“已经完全好了,不必再费神了。”凌力颇为得意,但见吴少坚持,才除下绑带给吴少看。
吴少看那伤口已经结痂,但周边却有一层隐隐青色,脸上微微变色。
大约发觉吴少脸色不对,凌力问道:“如何?”
吴少看也不看他,反问道:“你是不是用了金创药?”
凌力点头承认。
原来凌力这几天感觉腿上逐渐有力,但伤口一直不愈合,便向营医讨了金创药敷上,没想到效果不错,伤口真的愈合了,一高兴,他便出营转了一圈,还骑马跑了一段。
凌力洋洋得意:“嘿嘿,没想到吧?你不在我也将伤治好了!”
吴少却叹了一声:“可惜了我的药!”
凌力错解了吴少的感叹,安慰道:“当然,主要还是你前面施药得法,不然就算我用了金创药也不可能治好。”
吴少摇摇头:“我可不是抢功。我是说你根本不该随便用药,你腿上蚀骨毒并未排净,伤口却已愈合,毒素无法外排,只向体内窜行,故而伤口愈合处不是红色,反而隐隐发暗。”
吴少抬头一笑:“现在必须将结痂揭了,令毒素排净方可彻底根除余毒。”说着便要动手。
凌力一呆,把腿一缩,半信半疑:“你说的可是真的?”
吴少点点头:“若不排除,眼下似乎无事,但不久之后便会侵入心神,最终让人心肺彻夜饱受针刺般疼痛,苦不堪言。”
凌力早见识过吴少的手段,此时已经全然相信,但他犹豫道:“可否过几天再行治疗。”
吴少一愣:“伤口已经结痂,毒气只有向内行走一条途径,越早去除越好。”
凌力沉吟道:“揭开伤疤未免有些疼痛,依我看,三天以后再行医治吧。”
吴少奇怪,这凌力是经历过无数厮杀的大将,竟然会怕疼?但见凌力执意不肯,也只好点点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