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曾是混沌中的霸主，是毁灭与混乱的代名词，它怎么可能在一个它曾经视为蝼蚁的存在面前，感受到如此彻底的无力与恐惧？！
“就算你身上有那位的气息又如何？！他早已陨落！你不过是借尸还魂的残渣！给我死！！”
魔神鼓动起全身残存的混沌魔力，它那庞大扭曲的身躯猛地一缩，随即又骤然膨胀！
无数漆黑的混沌神雷在它体表炸开，形成了一片毁灭性的雷暴，朝着元始天尊疯狂席卷而去！
这是它孤注一掷的攻击，汇聚了它所有的愤怒、不甘与恐惧！
然而，这足以将寻常圣人瞬间重创的狂暴雷暴，在靠近元始天尊周身那片白金色神辉领域时，却像是春雪遇上了骄阳。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法则的激烈对抗。
那些漆黑的混沌神雷，在接触到白金色光芒的刹那，便如同被净化了一般，瞬间消融，化为最纯粹的混沌元气，然后……温顺地融入了那片神圣的领域之中，仿佛在为那白金色的光辉增添一丝微不足道的燃料。
“噗——！”
混沌魔神如遭重击，庞大的身躯剧烈一震，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裂痕在它体表蔓延开来，暗紫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涌出，却在接触到白金色光芒的边缘时便被蒸发殆尽。
它的攻击，非但没有伤到元始天尊分毫，反而因为它强行催动与那白金色神辉相悖的力量，遭受了可怕的反噬！
“这……这是……‘归源’之力……你……你真的是……”
混沌魔神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它似乎终于确认了什么，那双深渊般的眼眸中，最后的一丝疯狂也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死灰。
就在这时，一直双目空洞的元始天尊，眼皮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那被白金色神辉映照得如同琉璃般的瞳孔中，缓缓凝聚起一丝焦距。
不再是之前的茫然与空洞，而是多了一种深邃、古老，仿佛洞悉了宇宙一切奥秘的眼神。
他缓缓抬起了手。
那只手，修长而白皙，在白金色光芒的映衬下，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随着他手掌的抬起，整个混沌海，都仿佛为之静止了一瞬。
那只手，骨节分明，莹白如玉，却仿佛承载了整个宇宙的重量。
它没有携带任何杀伐之气，没有引动任何法则波动，只是那么轻轻地、缓缓地，朝着那已经陷入绝望的混沌魔神，虚虚一按。
“不——！”
混沌魔神发出了一声比之前任何嘶吼都要凄厉，却又充满了无尽恐惧与不甘的尖啸。它那庞大扭曲的身躯，在元始天尊手掌按下的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徒劳。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法则的激烈碰撞。
只见那混沌魔神的身躯，从被元始天尊手掌遥遥“按”住的部位开始，如同被投入烈火中的冰雪，又像是被无形橡皮擦拭去的画作，开始迅速地、无声地消融、分解、湮灭！
不是化为齑粉，不是化为能量，而是真真正正地“消失”！
它那由最精纯混沌魔气凝聚而成的躯体，它那铭刻了无数毁灭法则的魔魂，它那存在了亿万载的意志……一切的一切，都在那白金色神辉的照耀下，在那只看似轻描淡写的手掌之下，被还原成了最本初、最原始、甚至可以说是“无”的状态。
“归源……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归源……”
混沌魔神那双深渊般的眼眸中，最后的光彩彻底黯淡下去，只剩下无尽的空洞。它的意识在消散前，似乎终于明白了这股力量的真谛，那是一种它连仰望都无法企及的境界。
它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模糊，直至最后，连同它那庞大身躯的最后一点痕迹，都彻底消散在了混沌之中。
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那片因它存在而变得狂暴、污浊的混沌区域，在它彻底消失之后，迅速恢复了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纯净，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祥和与宁静。那白金色的神辉，如同温和的潮水般拂过，将所有的混乱与不谐都抚平。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却又仿佛经历了万古那么漫长。
老子呆呆地站在远处，嘴巴微张，浑身僵硬。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曾经不可一世，连他与通天联手都感到棘手的混沌魔神，就在元始天尊轻描淡写的一按之下，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没有反抗，没有挣扎，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
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碾压！
一种如同神明抹去尘埃般的随意与漠然。
“这……这究竟是……什么力量？” 老子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他感觉到自己的大道都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敬畏与困惑。
元始天尊身上的白金色神辉依旧浓郁，却没有了之前那种令人窒息的威压，反而多了一种包容万物、孕育一切的温和与神圣。
他缓缓放下了手，那双深邃古老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混沌魔神消失的地方，仿佛在追忆，又仿佛在感悟。
片刻之后，他微微转过头，目光落在了老子身上。
被那双眼睛注视的瞬间，老子只觉得自己的心神都仿佛要被吸进去一般。那眼神太深邃了，深邃得仿佛蕴藏了宇宙初开、万物演化的所有奥秘。
“大兄。”
元始天尊开口了，声音平静而温和，与平日里并无二致，但细细听去，却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空灵与悠远，仿佛是从九天之外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二……二弟……” 老子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你……你刚才……”
他想问，你刚才使用的是什么力量？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元始天尊微微一笑，那笑容依旧是他熟悉的笑容，却又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神圣感。
“略有所悟罢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而不是抹杀了一尊强大的混沌魔神。
略有所悟？
老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管这叫略有所悟？！这要是让你彻底悟了，那还得了？！怕不是连道祖都要被你按在地上摩擦？
他心中腹诽，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眼前的元始天尊，给他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熟悉的是他的容貌、他的声音，陌生的却是他身上那种仿佛与整个混沌，乃至更高维度融为一体的超然气质。
“那……那混沌魔神……” 老子试图寻找一个安全的话题。
“已归其本源。”元始天尊淡淡道，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似乎穿透了无尽的混沌，看到了某些常人无法窥视的景象，“万物皆有其源，亦有其归宿。”
他的话语简单，却蕴含着某种至高的道理，让老子听得心神震动，仿佛有一扇新的大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就在这时，元始天尊周身的白金色神辉开始缓缓收敛，如同潮水般退入他的体内。
随着神辉的敛去，他身上那种至高无上、神圣威严的气息也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内敛、却也更加深不可测的道韵。
他的眼神也恢复了些许平日的清明，但那深邃与古老之意，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他的眼底。
“大兄，我们该回去了。”元始天尊开口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
老子定了定神，看着眼前似乎又变回了自己熟悉的二弟，但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的元始天尊，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这位二弟，恐怕已经踏上了一条他们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道路。
那白金色的神辉……那“归源”之力……
老子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肉跳的猜测。
难道……与那位传说中的存在有关？
他不敢再想下去。
“好，好，我们回去。”老子连忙点头，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元始天尊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四周的混沌，随即转身，准备返回昆仑。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他的脚步却微微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轻蹙了一下。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老子一颗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他刚刚才从那毁天灭地的白金色神辉和“归源”伟力的震撼中稍稍平复，以为可以松一口气，却不料元始天尊这边又有了新的变故。
“二弟，怎么了？”老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比刚才还要沙哑几分。他生怕是那被“归源”的混沌魔神还有什么后手，或者引来了更恐怖的存在。毕竟，混沌之中，诡谲难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元始天尊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眉头蹙得很轻，几乎难以察觉，若非老子此刻全神贯注地盯着他，恐怕都会忽略过去。
他的目光，原本已经从远方的混沌收回，此刻却像是再次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吸引，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投向了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
那片虚空，与其他地方的混沌并无二致，依旧是灰蒙蒙、乱流涌动，充满了寂灭与造化交织的矛盾气息。
但元始天尊的眼神却变得有些奇异。
不再是之前那种洞察万物本源的威严与神圣，也不是平日里的清冷与淡漠，而是带着一丝……探究？甚至可以说是……一丝几不可闻的……困惑？
这可太稀奇了！
老子心中咯噔一下。
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三清化形而出，他这位二弟元始，向来都是智珠在握，万事了然于胸的姿态。哪怕是面对再大的危机，再复杂的局面，也未曾见他流露出如此明显的不解。
方才抹杀那般强大的混沌魔神，他都只是“略有所悟”般轻描淡写，此刻究竟是何等事物，能让他这位刚刚获得了惊天动地力量的玉清圣人，露出这般神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
混沌气流在他们周遭翻涌，发出低沉的咆哮，但这些声音似乎都无法传入元始天尊的耳中。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亘古不变的神像，唯有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无声地闪烁着，仿佛在解读着某种来自宇宙最深处的密码。
老子不敢出声打扰，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焦急与不安，默默地等待着。他能感觉到，元始天尊身上那刚刚收敛起来的道韵，似乎又开始有了一丝微妙的波动，不再是之前那种纯粹的、至高无上的白金色神辉，而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难以言喻的韵味。
过了许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千百年，元始天尊才缓缓地收回了目光。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带着一丝不确定，尾音微微上扬，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什么。
“二弟，你……你发现了什么？”老子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追问。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他有一种预感，接下来听到的，恐怕又将颠覆他的认知。
元始天尊转过头，看向老子，眼神中的那丝困惑尚未完全褪去。
他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感知。
“大兄，”他缓缓开口，声音比之前略微低沉了一些，“你方才……可曾听到什么异样的声音？”
“异样的声音？”老子一愣，仔细回想。
他们身处混沌深处，周围除了混沌气流的呼啸声，以及偶尔因能量碰撞而产生的爆鸣，再无其他。那混沌魔神被抹杀时，也未曾发出任何像样的惨叫，便直接化为虚无。
“不曾。”老子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除了混沌乱流之声，并无其他。”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二弟，你听到了什么？”
元始天尊的眉头再次轻轻蹙起。
“并非是‘听’到的声音。”他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斟酌，“更像是一种……共鸣。一种非常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