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宗三大掌教入京,加上原本就在京中的元清道掌教。
道门七宗,过半的掌舵者都聚集在了京师当中。
若是算上出海不在神洲的大天师、岳凰珊,而林渊这位天师府代表也在京中。
三分之二数量的道教顶尖力量,就都汇聚而来了。
这已然算是一场盛事。
数十年也难得一聚的盛事。
元朔帝派了太子与林渊代为迎接,也是给足了颜面。
只是林渊有点头疼。
这些老家伙,可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啊。
道教看起来团结,实则内部也是争论且不休的。
天师府和终南山,一向在争谁是道教的源头,谁的道化更源远流长。
天师府的祖天师张道陵是道教开创者、开派祖师,一切传教仪式皆始于此。
可,终南山也有自己的说法,道教祖师的确是祖天师,但道教尊奉的是道祖,道祖曾在终南山讲道,从终南游历天下,才开创了道家思想。
这造成了教与家之间的争论。
武当山也与龙虎山有微妙情绪,龙虎山的天师府曾经衰落很长一段时日,那数百年时日里武当兴起,执道教牛耳,武当弟子遍布天下传教,势头一度盖过其它六宗。
如今武当掌教亦是一名八境大修士,只是已经许久不现于人间。
武当传承源自全真教派,又融合于天师府的正一道行,重内丹修行,也长术法。
这也让武当之人颇为自傲。
武当出过多位十分厉害的掌教真人,其中一位便是陈朝前期,号称道教第一武力担当的武当祖师张三丰。
至今,武当的名头亦在一些地区胜过天师府。
哪怕天师府靠着天罡序排名第一的大天师,重夺道修第一强者之名。
茅山和终南山也有些不言于外的矛盾。
简洁来说,便是终南山与茅山,互不顺眼。
前者轻视后者过于依赖符箓外物,而后者鄙夷前者只懂得埋首苦修,不懂与时俱变,变通融合。
此外,就遑论这些道宗都和元清道有着十分明显的怨气。
道教因元清观耽误朝政而遭至骂名,元清道弟子曾在道教中十分不受待见。
……
林渊宁愿打一架。
也不想卷入这些老道士的念经讲理之中。
光是想想被好几个上了年纪的老道缠着,他就头皮发麻。
可是,不去又不成。
只好硬着头皮,与太子赵雨岸于京师城外五十里,迎接了三大掌教及其关门真传,也可以说是各宗的道子。
三位掌教真人好似商量好了一样,连秧而来。
一方脚踩飞剑,所过处罡风自避,万千清风相随,好不快意。
一方倒骑青牛,青牛巨大,肩背宽似舟船,蹄高两米,威风又吓人。
还有一方,身穿着华丽羽衣服,袍服之上金纹闪闪,脚踏一张巨大乘风符,所过之处,瑰丽气象万千。
林渊扶额,这样鲜明的风格,一眼看去,就知道谁是谁了。
前者是武当,中者是终南,后者是茅山。
太子赵雨镰率领着礼部官员等候亭内,见状也是惊讶。
“几位道教真人当真率性潇洒,这副模样所过之处,恐怕鬼怪避之不及吧。”
林渊无奈,心底腹诽,哪个鬼怪敢触这三位霉头。
嫌鬼生太漫长了吗。
二人一同迎上去。
三位名声赫赫的道教真人也降下高空。
双方先是互相打量。
片刻之后,羽衣道袍不同的三位老者,及其身后的年轻人,先行向太子行礼。
太子是一国储君,是未来皇帝,按照当年大景太祖与各宗派定下的规矩,地位要高于一派掌教。
赵雨岸也不托大,笑着向几位修行界响当当的大人物还礼。
“几位真人远道而来,父皇特命孤与世子渊在此恭迎,父皇已于城中设宴。”
林渊朝几位老真人分别拱手颔首。
都是七境以上。
身后的年轻人,也至少五境。
中间的紫色法衣老者先开口:“太子殿下果真有真龙之相,渊世子亦是天纵英才,得见幸甚。”
“劳烦太子殿下与世子引路,我等入城拜见皇帝陛下。”
“此次前来,也只是过路,不日就要继续北上,抗击妖族。”
赵雨岸拱手,脸色佩然:“真人心系国家,孤替朝廷先行谢过。”
他先行一步,走在前方。
林渊落后一步,走在几位老真人身边。
紫色法衣的是武当掌教,青色法衣的是终南掌教,红色法衣的是茅山掌教。
各派颜色尊贵不同。
三位掌教身后的年轻人各自悄悄打量不远处和自家长辈谈笑风生的那人。
北境世子,才是真的威名赫赫。
天下修道之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以其功勋与实力,便是天师府大天师宣布退位,让于他;
其余道宗各大掌教,应该也无有不服的。
只会称赞一句,天纵英才,该当如此。
他们几位随师入京,能在此见到他,已是心潮澎湃难抑。
只是……此次他恐怕会有些难做。
听闻他与元清道这公敌,有些交往过密了。
此次师父、师叔们入京,有最后一次问罪元清道的打算。
渊世子虽实力超凡,可夹杂在中间,又该如何抉择呢?
会为了元清道一宗,开罪于三宗么。
“……”
果不其然,在即将步入城门时,有声音缓缓响起了。
在场都是修行者,脚程很快,五十里眨眼即过。
终南山的辰阳掌教抱拳向太子:“老道先不入宫,请教太子,京师元清观何在?”
“请武当张兄代我向陛下告罪。”
赵雨岸愕然了一下,琢磨不定,试探道:“老真人是与宁掌教有事?”
“也不急着一时嘛,我父皇还等着几位真人。”
终南掌教辰阳摇头,“恕老道无礼,有些私事,要在赴死前处理。”
“此次前往北境杀妖,老道没想过要活着回来。”
赵雨岸愕然大惊,张口欲言,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林渊脸色暗暗一沉,事情怎会到了这一步?
是他过往太低估元清道与各宗之间的恩怨了?
林渊轻声开口,“辰阳师叔所为何事?宁师叔如今有伤在身,怕是不宜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