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自长安西城返营,马鞭甩得飞起,一路尘土。眼下已是初夏,暑气未至,夜风尚凉,可他额头冷汗直冒。
马下,他将那枚“钥匙”握得死紧,仿佛怕一松手,司马徽的遗言就变成了一场梦。张衡则一路低头不语,一副“你非要去我也拦不住”的样子,手里还攥着小包干粮,活像去郊游。
到了军营,赵云飞推开营帐,一言不发,反手把钥匙放在案上。李世民正坐着清点情报,见状皱眉:“就这么个破铜片,你真信那司马徽不是临死扯谎?”
赵云飞揉着太阳穴:“你说他要死了,咬毒囊前都在卖关子,是为了什么?能骗到我什么?最多骗我一趟夜行军。”
李世民冷哼:“你当他是普通人?他要的,是让你主动去那地方。”
“正因如此,我才更得去。”赵云飞眼神一沉,“他死前说我们都是‘棋子’,我看他不是疯,是知道咱们谁都躲不出这盘棋。”
李世民若有所思,缓缓起身:“你要去,我不拦。但带几队亲兵,若有陷阱……”
“我带张衡。”赵云飞指指那边还在数干粮的某人,“他嘴碎,但脑子还算用得上。”
张衡立刻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走一趟十里坡,我不说冷笑话。”
“这话你年初也发过誓,”赵云飞撇嘴,“结果你上回在太原城口念了一路诗,说是‘激发气运’。”
张衡无奈摊手:“那是文青发作,不在誓言范围。”
两人一唱一和,李世民都被气笑了:“好,三日内,务必回报,无论那‘地底之门’是个坑还是个传家宝。”
赵云飞点头,半夜收拾干粮兵器,带了十余名随从,启程前往西城十里坡。
*
十里坡,地名朴实,坡不算高,十里也不够十里,倒是一片破旧的坟冢残林,清冷得很。
到了地方,众人四下搜索,却不见所谓“地底之门”。张衡一边撩草一边抱怨:“我看这司马徽是看咱们太闲,专门找地儿埋我们。”
“继续找。”赵云飞一脸冷静,其实心里也有点虚。他从怀中取出那枚钥匙,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猛然注意到上面有一个不明显的凹槽。
“像是……插槽?”他眼睛一亮,“找找有没有石碑、石壁之类。”
众人立刻散开。张衡踢倒一块大石头,忽然喊:“赵将军,你来瞧这个!”
赵云飞三步并作两步赶来,一看,那石块下竟是一块雕刻精细的铁板,表面锈蚀斑驳,中间有个凹孔,与钥匙吻合。
“开门见山。”赵云飞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轻轻一扭。
“咔哒。”
一声闷响,地面微微震颤,随即那块铁板边缘缓缓隆起,竟显出一道地下通道的入口!
众人面面相觑,赵云飞率先点头:“我先下去。张衡,你垫后。”
“我凭什么垫后?万一你掉坑里我不得拉你上来?”张衡抗议。
“所以你最合适。你脑子快,嘴更快,出了事还能呼救。”赵云飞跳下洞口,不再理他。
地道幽深,入口仅容一人通过,渐渐下行数丈,转过几道弯,前方忽地豁然开朗。
众人举火把照明,只见眼前竟是一间布满古老木架、石柜的地室,陈设虽朴,却一尘不染,竟似有人定期打扫。
“这……不像墓,也不像兵器库。”张衡皱眉,“这难不成是老宅?”
赵云飞沉着脸,翻开一只木匣,里面竟是密密麻麻的竹简。
他取一卷出来,展开一看,心头猛地一跳——上面记载的,赫然是大隋各地兵力调度与水路运输路线!落款署名,竟是“宇文化及”。
“这……是机密档案。”赵云飞低声道。
又一旁木柜内,是数十封信件副本,均是以“长乐公主”或“静皇后”名义送往外地,内容尽是“密令罢兵”、“调拨军需”之类。
张衡凑过来翻了翻,忽然低呼一声:“赵将军!这封信有意思!”
他递过来一封信,赵云飞接过,只见上头署名却是“杨玄感”!
“可杨玄感不是早被诛了吗?”赵云飞震惊。
“信上时间是两年前,也就是说——”张衡指着下方,“有人假借死人的名号,在事后继续煽动残党!”
赵云飞目光愈发沉重。他环顾四周,忽然意识到,这里不是单纯的文书库,这是一处信息“加工厂”——将各地情报集中,再伪造假命令、假身份,煽动兵乱,制造混乱。
“司马徽在做什么……”赵云飞喃喃,“他不是要登位,他是在摧毁每一个继承权合理的人,让天下彻底乱成一锅粥。”
张衡也意识到不对劲:“不是说他要‘取代李渊’?可这信息一看,不像是扶持新君,更像是挑拨整个大唐的根基。”
赵云飞眼神阴沉:“这不是篡位,这是摧政。”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轻轻一声:“你们看够了吗?”
众人一惊,回身一看,只见地道出口处,一个身影缓缓走来,身穿灰衣,脸上带着讥诮的笑意。
赵云飞几乎下意识握住刀柄:“你是谁?”
那人微笑:“别紧张,我不是敌人,也不是司马徽。我是他的……替补。”
“替补?”
那人走近一步,低声道:“我们七人里,他不是第七个。我才是。”
赵云飞后背发凉:“你……不是穿越者?”
“我是。”那人微笑,“只是——我没打算和你们一起玩。”
他低头看向满屋的密信、竹简,像看一堆垃圾:“司马徽想乱政,我想毁棋盘。”
赵云飞冷声:“你是谁?”
那人抬起头,微笑道:“姓姚,名文通。你可以叫我——‘清除者’。”
话音未落,头顶地面忽然一震,石屑簌簌落下。张衡惊叫一声:“有人在上头放火!”
赵云飞大喝:“所有人撤!快!”
但姚文通却站在原地,淡然道:“你们走吧,我留下,看棋盘怎么烧。”
赵云飞咬牙冲上去想拉他,却只摸了个空。姚文通身形一闪,竟退入一条秘道,瞬间消失。
“靠!这人也有外挂!”张衡在后头喊,“地道要塌了,快撤!”
众人跌跌撞撞冲出地道,身后一阵轰响,灰尘飞扬。
赵云飞回头望去,那一方地面塌陷成一个深坑,浓烟从地底升起,如同吞噬过去的黑雾。
他满脸泥灰,喘着粗气,终于蹲坐在地,低声道:“我们,怕是被卷进更大的局了。”
张衡干笑一声:“你还敢信第七个就没了?”
赵云飞咬牙道:“若真有第八个,我就请他喝茶——然后一锅炖了。”
他话虽调侃,目光却愈发深沉。
*
入夜时分,长安北城,一名神秘女子披着青袍走入偏院,低声道:“计划开始,姚文通已现身。”
屋内传来轻声应答:“下一步,启动‘观星台’计划,李渊不会再有选择。”
女子微微颔首:“安国君计划终结了,是时候让‘真命之人’现身了。”
月光之下,她缓缓取下面纱,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早年“已死”的隋炀帝义女,南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