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竟主动而干脆利落地将脖子往前靠去，若不是柳泽音反应快，及时收回了剑，他一定会割断自己的喉咙，血溅当场。
……疯子。
疯子。
柳泽音沉沉地注视着自己的剑，咬牙盯着他，突然有些恍惚。
……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他，而是当初那个在漆黑深沉的夜色中，衣衫褴褛又眼带恨意的女孩。
她是不是……也变成这样了。
或者，更胜之。
好半晌，他终是回过了神，缓缓收起了剑。
……他早就答应过她，要陪她一起疯的。
柳泽音转身，斜斜睨了一眼周寂，淡淡道：
“滚吧，去做事，别在我面前碍眼了。”
——
泉州。
山路。
马蹄踏过泥泞，为了让秋霜晚能友好地活下去，南宫晚晴特地将速度放慢，平稳地骑着马。
山脚下丛林逐渐茂密，雨过后的空气清新，按照正常路线，穿过这片丛林，便会到达泉州。
秋霜晚目前状态一切良好，只是还犹如身在梦中，怀疑道：
“姐，我们就被这么水灵灵地放走了？”
……甚至还获得了一匹马作为赠品。
“不然呢，”南宫晚晴仔细辨认着方向，说道，“……反正那土匪头子看上的是小流云，我们俩自然就可以say bye bye了。”
只能说，是月流云被柳泽音给坑了，让那土匪头子知道了她的身份，起了想要利用的心思。
她们两个一个是贤妃，一个是长公主，若是被知晓了身份，照样走不了。
万幸他并不知道，这才让月流云提出条件来，将她们二人给放了。
这就是信息差的重要性了。
秋霜晚忧心忡忡道：“……唉，她都孤身打入土匪窝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已经想好了对策，”南宫晚晴一本正经道，“……你倒是应该担心那土匪头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秋霜晚语塞，竟无言以对。
“那现在我们去哪？”秋霜晚又问道，“要去泉州吗？”
南宫晚晴抽出手来，在他头上来了一击，无语道：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傻，现在泉州这么个情况，都已经出现了人与人互食的现象，我们再去泉州岂不是羊入虎口?”
南宫晚晴本来就没把他当女人，敲他的时候也丝毫都没有泄力，痛到他怀疑人生。
秋霜晚捂着脑袋上鼓起来的一个包，委屈道：
“那怎么办？”
南宫晚晴握紧马缰，马纵身跳过一小块泥潭，转而换了个方向，速度渐渐加快。
她沉沉道：“……夏若至和楚时清所率的大军应该已经快到泉州了，去找他们汇合。”
——
四周群山环绕，地势险要。营寨依山而建，隐蔽在茂密的树林之中，不易被外界发现。
入口处是一座巨大的木制寨门，上面钉满了生锈的铁钉。寨门两旁各有一座了望塔，塔上站着警惕的土匪哨兵。
月流云单独骑着一匹马，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死死地抓着马的缰绳，似乎心有余悸，脸色发白。
青年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笑道：
“……你这人也真是有意思，不肯同意和老子骑同一匹马。若不是方才马失控，老子都不会想到……你根本就不会骑马。”
月流云轻咳一声，嘴硬道：
“这不是已经学会了吗？”
和学自行车一个道理，多摔几次就会了。
……有时候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能把事情搞砸的本事。
她又不可能和他同骑一匹马，那也太暧昧了些。
这不是保守的现代人和开放的古代人的问题，而是生理性抗拒和一个陌生男人亲密接触。
青年也不跟她争辩，轻笑了下，带头进入了营地。
留着络腮胡的那个男人和一个与他一样五大三粗的男人同骑着一匹马，一直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她。
月流云忍无可忍，回眸挑眉问道：“……我说这位大哥，你已经盯了我一路了。”
络腮胡幽幽道：“我马没了！”
月流云道：“至于吗？你家老大都说了，今天多增添一道马肉大餐。”
络腮胡道：“……那我马没了！”
月流云指向另一边同骑一马的两个男子，开始cpu他，说道：“……你看那位大哥，人家自愿奉献出了自己的马，赠与我的同伴，大哥你能不能学学人家，大度一点。”
络腮胡眸中的幽怨不减，哀道：“……可我马没了！”
月流云：“……”
马没了又不是你没了。
早知道那时候就不打你的马，打你了，那样你就老实了！
月流云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会，刚一回头，便对上青年含着笑意的眼神。
他道：“走啊。”
“奥，走走走。”月流云点头跟上他。
营寨中树木葱郁，似乎与世隔绝。
然而，眼前的场景却让月流云微微怔愣，呆在原地。
营寨的中央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搭建着整齐的木屋。木屋之间曲折的小路纵横交错，通往各个角落。旁边的一大片土地被开垦为农田。
农田里，农人们忙碌着，他们身着粗布衣裳，头戴斗笠，弯腰劳作。手中拿着犁铧、锄头、装着种子的篮子。
月流云怀疑自己吃了菌子。
或者是打开的方式不对。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这真的是土匪窝，而不是桃花源吗？
青年率先下马，宽大修长的手掌横向月流云，似是要将她扶下马。
“那个，多谢，我自己可以。”月流云有些恍惚，立即翻身下马，眼神向四周张望着。
青年神色自若，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
随行的土匪纷纷下马，有马夫走过来，将马牵回马窖里。那些人将武器放到固定的武器室里之后，便四散到自己的住所里，像是回家一样轻松自在，纷纷向青年道别。
“……老大，走了啊。”
“……老大再见。”
“……老大我先回去了啊，有事记得召集我们。”
青年一一向他们点头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