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份，曲水县进行了新一轮的人事调动。何泽山调到隔壁市去做市委副书记兼市长，李志华调到县里担任代理县委书记兼县长，钟良才调去当了副县长。
桃园公社的书记由季翔担任，颜桂香当了公社主任。
谢赟的位置不变。
临走之前，何泽山特意来找谢赟聊天。
“您啥时候上任啊？”
“过两天就走。”
“要给您践行不？”
何泽山摆摆手，“不用整这套。我就算离开了曲水县，也把这儿当成是我的大本营、根据地，有空我就回来找你们。你们有什么事也尽管联系我。咱们这个互帮互助的风气不能变。”
“那当然。”
“小谢，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吗？”
“暂时没有啊。咱们曲水县的发展基本上已经上轨道了，之前的布局就挺完善的，只要按照咱们的规划走就行。”
何泽山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想法，这次人事变动，老李和老钟都升了，你这儿没变化，你心里会不会有点委屈？”
谢赟笑道：“并不会。您看看我这个副县长，当得其实都有点名不符实，我也没管过全县范围内的事情，就窝在这儿搞研究了。确切的说，应该让我当这个材料科学和机械工程研究院院长。
我挂着个副县长的职已经有点不好意思了，再让我升官我自己就接受不了。您要是让我接替您的位置，当曲水县一把手，我肯定不干啊，那我得担多大的责任呢？
我挂个副职，搞点小事，大事有您抓着，大方向有您把控着，我这儿多少能出点成绩，不出什么乱子，这就可以了。以后我就在李书记的领导下干活，啥事有他顶着，我还比较自在一点。我还年轻，不能挑大梁呢。我觉得我就适合干副职。”
何泽山笑道：“你这么说就有点妄自菲薄了。你当领导挺合适的，有眼界，有见识，能指引方向，这就很好。你能根据实际情况，提出有建设性的发展意见，这很难得。当领导并不是说什么事都得亲自干，那不叫领导，叫碎催。
领导就得抓大放小，把控方向，细节问题让手下的人去干。你这个副县长当得确实‘名不符实’，这并不是说你当得不好，而是当得太好了。你不像个副县长，你当得像个县委书记。之前那段时间，并不是我领导你，而是你领导我们。曲水县是在你的宏观指挥下向前发展的。”
谢赟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这也就是我了，我这个人不爱多想，别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听，一点也不延伸，换个人，听见您这番话，不得想破脑袋啊？今天晚上还能睡得着觉吗？那肯定得想想领导是不是对我不满，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以后会不会被人穿小鞋……”
何泽山哈哈大笑，“我就是知道你心大我才这么直言不讳的，换个人我也不这么说。”
“我谢谢您嘞。”
何泽山笑够了，才接着说道：“我是在夸你，当然了，也是在夸我自己，夸我们整个的领导班子，大家都心思正，听得进你的意见，愿意冒着一定的风险，齐心协力把经济发展搞上去，齐心协力把技术进步搞上去，这也是非常难得的。我们做的也很棒，值得表扬。”
“您这可真是把表扬和自我表扬相结合了。”
何泽山又笑起来。
他一脸欣慰，感慨道：“哎呀，我可是太开心了。小谢，过去几年，咱们合作愉快，一起做了点事，做了点好事，我这心里啊，高兴得很。我老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管什么时候回忆起来，我都问心无愧。”
谢赟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也很高兴。有时候吧，也会有点迷茫，觉得自己这么折腾，到底有没有意义呢？折腾来折腾去，大环境还是如此，也挺让人沮丧的。但是呢，再一想，要是不折腾，以后肯定会后悔，所以还是折腾吧。现在就是打基础，等以后大环境变了，咱们就能大干快上了。”
“说得对。有句老话，叫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咱们每个人都做出点小成绩，加起来就是大进步。”
何泽山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又说道：“说回人事调动的事，其实这一轮你也是可以升职的。本来，邹书记是想把你提成曲水县一把手，我拦住了，让老李去挑大梁，倒不是组织上不信任你，觉得你不能挑大梁，而是觉得你还年轻，不应该承受那么大的压力，把一个县的责任全都压到你身上，太重了，不利于你的健康快乐成长。
邹书记后来又想把你调到市里去，我和老李一块拦住了。你现在这个状态是目前来看最适合你的。等到过几年，形势好转了，不像现在这么让人战战兢兢了，你就能一飞冲天。
小谢，我说句托大的话，我比你母亲的年纪还要大不少，我是以长辈自居，把你当自家晚辈来看的。老李和老钟也是如此，包括你们柳树屯的老张、老颜、老杨，我们都是把你当成自家孩子了。既然是自家孩子，我们肯定会为你考虑多一点。
现在这个大环境，显然还不适合你一个小年轻太过出头。之前你推庆丽同志作典型，你也为她担心，怕她会被人利用，我们也是如此，你要是太过显眼了，可能也会被人利用。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时候你想躲都躲不开。
所以呢，你就在这个职位上再干几年，熬熬资历，也看看形势变化，升职的事以后再说。”
谢赟笑道：“我懂。这几年我顺风顺水，没遇到什么挫折，都是因为有各位叔叔伯伯保驾护航，不然哪能这么顺利呢。”
何泽山笑道：“你明白就好，我们就算没白疼你。别觉得委屈，以后有的是升职机会。咱们保持联络，我到了那边，也需要你帮忙，到时候我会跟老李借人。”
“好。”
继何泽山之后，李书记和钟副县长也来找她聊天，开诚布公地跟她说起人事变动的事，“除了何书记说的那些原因，我们俩还有点私心，曲水县现在离不开你，没你不行。”
谢赟：“……行吧。”
鸡血虽迟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