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在舷窗外拉成细长的流光带。
幽邃黑暗如同凝固的海洋,包裹着一艘横跨光年疾驰的星舰——“巡光者号”。
此刻,“巡光者号”刚刚脱离始源座,正航行在前往“芜湖座”的虫洞隧道中。
其中一道舷窗前,
呼!
随着重重吐气,小男孩脚趾紧扣,腰胯扭转,右臂扬起。
细长胳膊上,肌肉层层隆起,蔓延至手腕,一条条青筋自手背浮现,直达指尖,一点一点摆出《星空在召唤》的不同动作......
足足两个小时后,108式动作终于做完。
小男孩身形猛地一松,瘫软在舷窗边,头顶白气蒸腾。
“嘿嘿,八岁,《星空在召唤》第三层!”
满是汗水的小脸,迎着舷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不由惬意眯眼,露出得意笑容。
“老爹总拿李青山说事,我就不信李青山八岁时也能领悟,还能比我万永泽厉害......”
“等等,阳光!”
万永泽笑容一僵,赶紧仰头望向窗外。
“虫洞隧道里怎么可能有太阳......”
话音,停在一半。
视线,被璀璨光芒填满,好似被拉进了另一片空间。
一片充斥无尽阳光的国度!
阳光璀璨耀眼,照在身上却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格外温暖、和蔼......
和蔼?
万永泽神色一懵,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个并不搭干的词来形容。
但此刻,阳光给他感觉真的就好像一位长辈的目光,安抚他心灵的茫然焦躁,消除他肌肉的酸软无力......
恍惚间,
“万永泽,你小子又在偷懒!!!”
怒吼炸响,舱门被猛地扯开。
魁梧大汉跨到舷窗前,低头俯瞰还在看风景的儿子,怒气冲冲道:
“给你说了多少遍,笨鸟先飞,勤能补拙!”
“你没有李青山的领悟就算了,现在连练习《星空在召唤》也开始偷懒了?”
阴影笼罩在身上,万永泽惊醒回神,急忙指向窗外。
“老爹,太阳...外面有太阳......”
“太阳,我还月亮呢!”
万克山瞟了眼一如既往的星光,冷哼道:
“好啊,你小子不仅偷懒,竟然还学会撒谎了!”
“我...我......”万永泽欲哭无泪,苦着脸道:
“老爹,我真的看到太阳了,而且我没偷懒,刚才已经练完一遍了。”
“练完了?”万克山随时提起儿子,大手捏过其手臂几处肌肉,嘴角泛起冷笑。
“呵呵,你练没练过,还能瞒过我?”
与此同时,
虫洞隧道,无尽遥远之处,刺目光芒一路疾驰,压过沿途星光,照破深邃黑暗。
“万永泽,我记住了。”
李青山淡淡一笑,眼底一轮轮大日虚影升腾,环视周围快速掠过隧道空间,看向空间深处的......层层天幕!
最终,视线被挡在了第六层天幕前,收获仅有一点。
虫洞隧道,并非宇宙中的自然现象,也不是纯粹的科技手段。
其中,还掺杂了星界规则!
很像......两座相连的界门!
不过,界门虽能横跨亿万光年,但却完全随机。
而虫洞隧道却是一条条固定的“航路”,虽然穿越距离上比不上随机生成的界门,但也没有了界门的等阶限制。
毫无疑问,这种跨越无尽荒芜星空,将一座座超星系团相连的恐怖手段,已经不仅仅是撬动星界规则了......
“又一位‘无上’级存在吗?”
念头闪过,身体骤然加速,冲向隧道尽头......
.......
转眼间,十年过去。
流莹座,
一片开阔星空中,密密麻麻的制式星舰横列虚空,整装待发。
整支舰队风格鲜明,不同于常见的圆润流畅,线条刚硬如刀削,舰体暗哑,覆盖着深青或暗灰色泽的装甲,充满肃杀气息。
为首的【沉铁号】上,三道身影并立在舰桥舷窗前,遥望深空。
两男一女,【沉铁壁垒】铸星使——唐夜天、宋墨、裘兰。
“已经十年了!”
唐夜天摇头一叹,无奈道:
“本来十年前就完成了筹备,打算出发的,谁知将军竟然直接一纸调令砸了下来?”
“这是好事!”宋墨轻轻摇头,认真分析道:
“巴峰督卫在【沉铁壁垒】坐镇三十万年,如今终于能去前线了,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
“我当然为巴大人高兴,可是如今新上任的这位督卫......”
唐夜天表情更无奈了,叹息道:
“八阶!连进逐光军团,当个逐光卫都够呛,现在却一步登天,成了咱们三个九阶星极的顶头上司?”
“呵呵!”裘兰突然笑出了声,侧目看来。
“说了半天,原来你是不服啊?”
“怎么,老唐你对督卫的位置有想法?”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唐夜天顿时急了,唾沫飞舞道:
“我在意的是‘那位’背后的关系,那可是被‘网络’钦定首席的天骄!”
“也不知道将军怎么想的,竟然请了位‘太子爷’回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都到【沉铁壁垒】了,还能有什么麻烦?”
裘兰根本不信,反而意味深长道:
“老唐,劝你一句,就算有想法也最好收着!”
“能被‘网络’看中的天骄,有几个是简单的?说不定,‘那位’的实力已经不比我们弱了!”
“夸...夸张了吧!”唐夜天面皮扯动,有些挂不住脸了。
“星极九重,放眼星海,能够以八阶战力触及一重天者已经寥寥无几,他就算再天才,也就止步二重天为止了。”
“咱们修行的岁月可都近百万年了,站在星极三重天之上,怎么可能被超过?”
“确实夸张了点。”
宋墨一如既往冷静,目光从深空收回,分析道:
“走吧,从始源座过来,除开穿越一条条虫洞隧道,还得横贯不少超星系团,应该还要再等几十年左右。”
唐墨天立刻点头,附和道:
“不止,以咱们的速度至少也要三五十年,‘那位’恐怕得走近百年了。”
裘兰耸了耸肩,自无不可,抬脚欲跟着二人一同走向舰桥入口。
呲——!
气流轻啸,毫无征兆地,厚重的舰桥入口舱门竟先一步滑开!
一道人影,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立在骤然开启的门后。
青年倚靠门框,嘴角泛起盈盈笑意。
“三位,你们口中的‘那位’......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