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饿不饿?再不吃早饭,等下就到吃午饭的时候了,胃可不能这么饿,饿坏了怎么办。”
良久,王胖子按了按月初的肩膀说道。
好像是觉得手下的肩胛骨有点单薄,他就跟大熊抱小熊似的,手拢在月初的肩膀上,将人抬起来晃了晃。
“怎么好像是轻了点,不怕,哥给你带了好吃的,保管用不了几天就能补回来。”
王胖子有点严肃的喃喃自语,月初却十分想笑,虽然她这两天是被饿了一下,但是之前的时间里,她可是大鱼大肉的被养的非常好的。
体重这事情她自己心里有数,怎么也不可能变轻到被人捞起来晃一晃就能感觉到。
月初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自家老哥对她的滤镜一如既往的深厚,但心里还是受用的,头一偏,眼泪就擦在了王胖子的衣服上。
“好嘛,那我们一起吃饭。”
月初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仰起头声音黏糊糊的,跟被顺了毛之后仰头撒娇的大猫似得,就差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呼噜的声音了。
“怎么傻乎乎的,我这衣服多硌皮肤啊。”
王胖子抬起手给月初擦了擦脸,下一秒又感觉自己粗糙的手心好像比衣服也好不了多少,小心的虚握拳头,手指指背轻轻的碰到月初脸上,心疼的将上面的泪珠擦干。
月初仰头乖乖的等待王胖子的动作,闻言又咧嘴笑了笑,等看到王胖子鬓边的几缕白发时,泪水又从眼底涌了上来。
月初眨了眨眼睛,跟刚才王胖子憋眼泪似的,硬是将眼泪集在了眼底部落下来,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拉出一块手帕,放到王胖子的脸颊上细致的擦了擦。
“你有手帕啊,坏妞妞。”
王胖子被月初给逗笑了,摇了摇头,装作没发现月初对他年华失去的难过,转过身去找刚才被那两个跟着他过来的伙计放下的背包。
“嘿,你肯定不知道我来的时候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烤鸭、果脯、牛肉干、葱油饼还有玫瑰糕饼......
我看看——还带了豆沙鸡蛋,到时候给你做雪绵豆沙,还有老母鸡,从广西杀了焯水带过来的,到时候炖黄芪一起吃。
瞧你出门一趟,都瘦的不行了,得好好补补才行,先吃点现成的,等中午,中午老哥再给你做别的好吃的。
我来的时候老远看见有人养羊来着,跟那老乡订了一只,就叫人在那里守着宰羊,不知道下午能不能送过来,给你烤羊吃,过来一趟总要吃点当地特产回去才好......”
王胖子一边碎碎念,一边在包里翻东西,月初抽了抽鼻子,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瓶灵液出来。
掏出来东西的时候她都觉得有点脸红,幸好边上现在没人,否则她都不好解释自己身上这个哆啦A梦的神奇口袋了。
灵液这东西已经经过了雪蚕的实验,灵气充足,对身体有好处,长期吃暂时做不到返老还童,但是保持身体的健康跟年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现在手上没有绝对完美的长生不老药,否则现在也不必看着老哥斑白的两鬓难过了。
“老哥,这个、这个药水你平时掺水喝喝,对身体有好处的。”
月初走到王胖子身后,攥着瓶子的手戳了戳王胖子的胳膊。
王胖子偏头看了一眼,笑了一下,无所谓的收下东西,他知道妞妞不会害他,长大了之后知道往家里捎东西了,挺好的。
不过,生死有命这些事情王胖子也已经看开了。
十年过去了,在等待中王胖子更加清醒的认识到,月初的命跟他的命并不是绑在一起的,就算之前他们彼此相依,和他总会老的,他们所能把握的,不过是大家还清醒时的时光而已。
王胖子知道无邪他们这些年的努力,除了要找真相要帮九门,也是在暗暗寻找长生的办法。
王胖子对此的执念不算大,要是能一直陪着妞妞固然是好,要是不能......之后妞妞身边会有西王母他们,也不会寂寞的。
“老哥,你怎么又哭了呀,没关系的,那这东西不费我什么力气,之前我就是担心有副作用不敢给你用,这东西之后我们还会有很多的,你放心,我们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的。”
月初无奈的抿了抿嘴唇,将手里的帕子递了过去,她是看不懂其他人的神色眼色,但是她是跟着老哥长大的。
其实不需要仔细去猜,有时候老哥的想法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了月初的脑袋里。
王胖子抹了把脸,不自然的咳嗽两声:“哭什么哭,你老哥我可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说完,王胖子没好气的戳了戳月初的额头,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纸包展开,伸手赶苍蝇似的挥了挥,催促道:
“行了,吃点甜的黏黏嘴,我看看,我记得我还带了瓶酱肉出来,正好佐粥了,行了,别像跟屁虫似的跟在你哥后面了,吃你的早饭去。”
“一起吃呀,老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早饭肯定也没吃吧,我看看、嘶,这边的粥熬的还是很好喝的,一起喝点嘛,我好久没跟老哥一起吃早饭了。”
月初伸手拽着王胖子后背的,愣是将他给拖到了饭桌旁边。
“哼,你也知道。”
王胖子嗔怪了一句,坐在饭桌边上,给月初舀了一碗粥,又掀开馒头从里面夹了酱肉递过去。
“放心吧,你老哥我身体还硬朗着呢,这一路上我吃好喝好的,咱们一起吃饭的日子还多着呢。
对了,要不要叫无邪他们进来一起吃......算了算了,那几个小子刚才跑的比兔子还快。
知道的是咱们兄妹重逢的大好事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有什么粽子等着他们呢,都是一把年纪的人,我还不信他们能饿死自己。”
王胖子也给自己夹了一个馒头,恶狠狠的咬了一口,一边吃还不忘了吐槽无邪他们。
“饿不着,我之前看过了,这家的厨房一道门口开在里面,还有一道门连着外面,他们进去还有东西可以吃呢。”
月初小心的抬眼,同样给王胖子舀了一碗粥,情郎哪里有老哥重要呢,想了一下,低头喝了口粥,试探着问道:
“对了老哥,你这趟来,有没有给阿灿带什么东西来呀,他这些年应该也是头一回离开家、离开你吧,你肯定也很舍不得他吧。”
月初想到这,有点不高兴的努了努嘴巴,这个阿灿,要是敢伤老哥的心,看她之后怎么整他吧。
“阿灿?什么阿灿?!”
王胖子端着碗往嘴巴里送的手顿了顿,眼神有些迷茫,过了好一会儿,好像回忆起什么了,恍然大悟道:
“噢,是阿灿啊,我当然是、给他带了一些东西的。”
王胖子啧了一声,挠了挠头,喝了两口粥之后忽然抬起头对着月初又说道:
“不对啊,我没给那个阿灿带东西啊。”
“那可能是你忘了吧。”
月初已经确定在老哥的记忆里也是有汪灿存在的了,叹了一口气,早有预料的事情了,现在反而还能劝王胖子两句。
“不是我忘了,是阿灿有问题。”
王胖子嘴巴里还嚼着馒头呢,面色阴沉,但是说出口的话却非常的清晰。
月初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看向王胖子。
“怎么,你真当你老哥我老了,年纪大了,老糊涂了?连自己的记忆都瞧不明白了,我有没有再养过小孩,我还能不清楚嘛。
那个什么阿灿,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在我脑袋里留下那些记忆的,但是人的情感是做不了假的。
想起你怎么样,想起那个阿灿怎么样了,我自己还能不知道嘛。
还有你这个屁小孩的尿性,我养你那么大我能不知道嘛,你要是真能这么爽快的接受家里养一个跟咱们非亲非故的小孩,那才有鬼呢。
从小到大,就属你最霸道了,养你一个我都养的累死了,再多养一个,恐怕你现在看见的老哥就不只是两边头发花白,而是满头的白发了。”
王胖子有些不满的看了月初一眼,他不是多聪明的一个人,但是也不傻,那个阿灿的身份肯定是不对。
只是到底这么大一个人是怎么蹦到他脑子里来的,想想还真是叫人觉得害怕,王胖子的话忍不住就多了一些,可是话里的意思还是很坚定的。
那就是他不认为自己真的另外养了一个弟弟,那记忆肯定有鬼,再看月初刚才那么平静,现在又这么震惊的样子,王胖子哪儿还能不明白呢,这里头绝对是事情瞒着他呢。
王胖子发现自己还不能想这件事,越想那个什么阿灿,原本他脑袋中不够清晰的记忆反而清晰了起来。
这跟洗脑也没什么差别了,只不过,这人的洗脑功夫完全不到家,王胖子不是一个一板一眼的照着事实办事的人。
他其实还挺随心所欲的,所以现在是真没什么好气了,敲了敲桌子,问道:
“说说吧,你们又有什么好事瞒着我了,你要是这话不解释清楚,那我可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不说实话,到时候你烤羊肉也别吃了,还有烤鸭,特地叫人送北京真空邮过来的,也别吃了,还有你爱吃的那个雪绵豆沙,也没有了......”
“老哥!我哪有这么贪吃啊。”
月初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但是在王胖子的眼刀下,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反驳,缩了缩脖子,将这些天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阿灿的听力好,她的耳朵也不差,刚才无邪他们拉人出去的时候,走的距离已经足够远了,应该也是考虑到自己要跟老哥说话的缘故,所以也不必担心真有什么话被外面的人听见。
随着月初的讲述,王胖子的神色反而放松了下来,奸细跟阴谋一样,一旦被暴露在阳光底下,那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只要月初他们心里有数,王胖子就不担心那个阿灿暗算他们,一个阿灿要怎么跟无邪月初他们斗啊。
说的难听一些,要不是因为这奇怪的记忆作祟,恐怕月初他们早把那个阿灿给“研究”明白了。
不过......现在倒也不算晚,只要他不表现得过于在乎那个阿灿,妞妞就不会被多余的情感困扰。
那就够了,王胖子发现自己哪怕是想着阿灿被牺牲,也毫无痛心的感觉,反而要是妞妞因为阿灿受到伤害......
他恨的心头滴血,连想想都不舒服,心里的答案自然就出来了。
妞妞他们有数,那个阿灿暂时是死不了的,那就行了,王胖子不是没有决断的人。
反而是月初他们,因为顾虑到他的想法,一直没对那个阿灿动真格,这才是让王胖子担心的事情。
几乎都没有嚼,王胖子几口就将包子咽了下去,又起身走到窗边,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到那个在他记忆里很熟悉、情感上却很陌生的年轻男人身上。
“所以说,你觉得,那是我养大的弟弟?”
王胖子轻声细语的在月初耳边念叨,手指头翘了起来,偷摸摸的朝着窗户外面的汪灿指了一下。
“没事老哥,外面风沙挺大的,我觉得汪灿这时候应该是听不清的。”
月初笑了一下,她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学着王胖子的音量出声,可能是两个人刚刚和好。
虽然他们说话的内容不同,但现在月初的情况,跟鹦鹉学舌的时候,还真是一模一样的。
说实在的,就现在汪灿站的位置,离他们真是有点远了,说夸张点,只差一点点,他们观察汪灿就需要用上望远镜了。
月初刚才想的没错,看来为了防止被他偷听,无邪他们是真的做了很多手脚的。
“那你这么远能听到吗?”王胖子又在月初耳边小声的嘀咕道。
王胖子并不是对月初的实力没有认知,这只不过是一种无意识表达亲近的办法而已。
十年,虽然月初不觉得中间有发生过什么,但是时间的流逝怎么可能毫无变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