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他们也没对月初抱以任何她能起来做饭的期望。
人家决定着他们这一路上遇见危险能不能活,月初是选择落井下石还是雪中送炭,真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这样的手要是用来给他们做饭,就太浪费了。
就像当年王胖子一力承担了队伍里做饭的活一样,汪灿他们也清楚能让无邪守最累的后夜,绝不只是因为无邪不信任这队伍里的人。
而是无邪打算替休息的月初跟黎簇多干一点活,毕竟这年头,要是真的想监视别人的话,方式还是很多的。
在这个构成成分复杂的队伍里,其实没人会在意这个,但是为了不让别人说嘴,无邪也不介意多干一点活。
等到月初出来的时候,无邪已经眯了大半个小时,现在正坐在摊子上,双眼无神的目视前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呢。
不过鉴于他双眼前面就是热气腾腾的汤水,已经能闻见香味了,就差下面就能开吃了。
月初看他惨兮兮的、又困又饿的样子,忍不住回忆了一下,说起来,之前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无邪是不是没怎么守过后夜,那小三爷现在可真是受苦了。
“起来了,马上面就可以吃了。”
虽然面不是自己做的,但是苏难招呼出声的时候,还真有种贤妻良母的气质,把汪灿恶心的不行,没人会喜欢自己功劳被抢占的感觉。
哪怕他做的面的味道月初肯定能尝出来,可是在讨厌一个人之后,是很难接受那人轻易占你便宜的。
所以汪灿也不吝啬笑脸了,像是他们之间的尴尬的氛围从没出现过一样,笑着问道:
“早上是吃这种面饼还是挂面?我现在加面下去,等你洗漱完正好可以吃。”
月初的注意力被很快的吸引,凑过去看了看锅里的配菜,十分正经的说道:“加面饼啊,这汤里你已经加盐的了吗?要是没有的话,我申请在我碗里加泡面调料,我喜欢那个味道。”
老哥味道的泡面,嘿嘿,有种禁忌的味道呢。
之前只有出门干活的时候才能吃到,人有时候就是会想念垃圾食品的味道的,尤其是泡面,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月初低着头看着面前的脱水蔬菜汤,里面隐约还能看见煎过的午餐肉和卤蛋,汪灿这家伙,可能有很多的不好,也确实该死在十年前的长白山。
但是怎么讲呢,他这回物资带的挺充足的。
“好,都加泡面调料,我这还有包火锅底料,要是你喜欢,晚上的时候我们可以做个简易版的麻辣烫什么的。”
月初抹了抹下巴不存在的口水,非常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路小跑着就过去洗漱了。
是光看背影就能瞧出来的雀跃。
无邪盯着大锅的目光越加深沉了。
说起来,他跟王胖子也做了这么多年兄弟了,竟然就没想过跟王胖子学个一招半式的,真是失算。
这个汪灿包里装的不会全是吃的吧?
这是知道自己打不过月初,所以干脆摆烂的意思啊。
“小三爷,之后我们怎么走啊?”
不确定是不是在表达自己被隐瞒的不满,苏难也跟着汪灿开口叫起了小三爷。
无邪对着汪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然后又一脸无辜的看向苏难,说道:“这人说他对古潼京很熟,不如问问他。”
“我没有说我对古潼京很熟。”
汪灿严肃的板着脸,看向无邪的双眼里隐隐约约带着火气。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有古潼京的信息,不是吗?要不然是什么信心支撑着你,一个人就这么穿行沙漠的,还带了这么多吃的,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出来野营了呢。”
无邪捧着碗,慢悠悠的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面条。
自从月初失踪之后,想吃到王胖子的手艺已经是不容易了,月初刚失踪那段时间,王胖子吃饭都需要云彩去喂来着,就更别做饭了。
这些年倒是好了很多,但那也是因为有陈皮跟张海虾他们洗脑,说一些月初绝对活着,要是月初在,也绝对不希望看见自己最爱的哥哥因为她熬坏了身体......之类的话。
加上有云彩绊住了王胖子的腿脚,这些年来要不是偶尔有月初的消息,王胖子几乎已经不下墓了。
不过这对他们而言,也算是件好事。
虽然月初在北京给王胖子留了不少保命的红蓝药,加上有西王母的看护,王胖子在陆地上很难死。
但谁也不知道要是进了墓地之后,万一王胖子跟他们分开,会不会遭遇上一些意想不到的危险。
要是到时候月初回家了,王胖子却不见了,谁也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这些年无邪也在广西发现过不同势力的人手,但是因为各种关系,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对王胖子出手。
广西风景优美,十万大山深处还有陈皮的堂口,那里现在已经变成了类似世外桃源的存在了。
月初要是回去了,肯定也会喜欢那里。
王胖子还在那里新建了两栋高脚楼,月初在那里的房间被王胖子装修成了新的风格。
在他的设想里,等月初回来之后,一年里他们可以轮流在北京和广西常住,中间几个月可以去各地旅游,是个无邪听见了都忍不住向往的设想。
汪灿被无邪给噎了一下,这件事情确实算是他的一种是疏忽。
怎么讲呢,知道月初活着回来之后,汪灿其实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的,虽然这事他早有预料。
就像家族一直在宣扬月初是真的死了,可是最开始面对他私下调查月初事情的时候,也没见家族阻止,反而私下给开了很多的绿灯一样。
但是真的发现生龙活虎的月初之后,感觉是不一样的。
估计就是那时候脑子错乱了一下,现在汪灿回想起来,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带那么多调料包了。
要接近月初当然是理由之一,但那还不足以让自己像个厨子似的背那么调料来沙漠,现在还要被无邪嘲笑......
“我不知道去古潼京的具体路线,不过大致方向我是知道的,等到了古潼京之后,我的作用才能发挥到最大。”
汪灿的声音不重,或许是因为他做的“蠢事”被人发现了,甚至有点心虚的感觉。
“可要是你不知道去古潼京的具体路线,那么大的沙漠,只有大致方向,我们要怎么找......啊。”
黎簇的声音里有些不可置信,就像是没想到来势汹汹,主动找上他们的汪灿,在现阶段似乎没什么大用的样子。
汪灿端着碗,筷子不自觉的在碗里搅动了几下,其实黎簇这个人,能在月初他们都不欢迎自己的时候,对自己展现出善意。
就算不排除他心里有试探自己的想法,但不可否认,黎簇算是讨喜的,一个落榜的高考生而已,不是汪灿质疑他的能力,但是他真的不认为黎簇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否则他不会想着利用他,还想着利用苏难去策反他,汪灿甚至不觉得需要他亲自出马。
就算再顾念黎簇那点零星的善意,汪灿也不是那种可怜到为了这么点情感就要死要活的人。
只不过是,当着黎簇的面说话太直接,汪灿心里多少会有点不舒服的感觉而已,他躲过了黎簇的视线,盯着黎簇脚边的那块地说道:“该怎么去古潼京,可能我们还要依靠你呢。”
这话出自汪灿的真心,一点嘲讽的意思都没有。
不过就是有些伤害他和黎簇不确定存不存在的感情而已。
应该是不存在的,这只不过是群居动物身处在人群中的错觉罢了。
无邪抬头看了眼汪灿,见他说话时底气不怎么足的样子,忍不住勾了下嘴角,对付这种深山老林里没接触过正常人情感的阴谋家,黎簇这样的人也会有意料之外作用嘛。
但是表面上,无邪还是质问道:“想不到汪灿先生对我们真的这么了解,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边还混入了汪灿先生的人。
黎簇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汪灿瞥了一眼面色严肃的黎簇,嗤笑道:“其实我也只是猜猜而已,毕竟在来沙漠之前,小三爷身边从没有出现过黎簇的身影,能一下子猜到黎簇的作用,我也没有想到。”
“那要是他不是地图,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无邪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好像是接受了汪灿的这个说法。甚至有些无奈的用手按住额头揉了揉。
其实这个时候,要是汪灿愿意卖几个汪家人出来,他也是完全不介意的。
毕竟之前汪灿的做法,就很像是想要“弃暗投明”,又找不到正确方法的笨样子。
黎簇才是觉得真心错付的人,固然他对汪灿是不够相信的,但要说像防备苏难那样,对汪灿怀着同样的防备之心,那也是没有的。
甚至在苏难不辞辛苦下来洞底找他们之后,黎簇心里对苏难还是有些敬佩,跟他和无邪完全依靠月初的力量不同,苏难是真的靠自己滑下来的。
要是当时在上面落单的是自己,哪怕月初就在底下,黎簇也真不敢说他会在没有更多救援的情况下,就这么下来找人。
说到底,谁会跟自己完全讨厌的人拍照啊,黎簇认识了无邪之后,确实是经常低头,但也并没有忍辱负重到那个份上。
吃了汪灿做的食物之后,黎簇对他还有些愧疚,谁让他先前还想过要是他们直接撞死人,就不用担心警察来抓他们了呢。
虽然这就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但是在看见汪灿的时候偶尔是会闪过不自在的感觉的。
但是现在,这种感情已经不需要存在了。
汪灿跟无邪一样,都是打算把他压榨的毛都不剩的恶人。
跟无邪不同的是,汪灿身边并没有一个月初能让黎簇注意形象。
于是黎簇也不满的出声:“是啊,那要是我不能成为地图,那你打算怎么办?”
汪灿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黎簇也会出声,虽然早就从苏难口中听说了黎簇对无邪很是维护,但是亲眼所见到底是不一样的。
“那就只能跟着小三爷和月初小姐一起走下去了,我想,有二位在,我就算只是在队伍里做个厨子应该也是死不了的。”
汪灿明显不打算说出他的备用方法,只是笑着打哈哈,提到月初名字的时候,还不忘用眼神表达一下信任的情感。
可惜眼神不能刻字,汪灿看过去那一眼,真的很情意绵绵,苏难忍不住撇嘴在心里腹诽道。
要是汪灿这样子都能够被无邪跟黎簇接受的话,那才是真有鬼了,看来这家伙离众叛亲离真是不远了。
又不是每个人都是月初跟无邪,面对着疑似对自己起了杀心的汪灿,苏难能忍住不对汪灿现在惹人怀疑的行为,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就已经很有良心了。
月初是不想搭茬,但看在这碗面跟晚上麻辣烫的面子上,月初还是敷衍的冲着汪灿点了点头,示意之后的路上她会罩他的。
在走出沙漠之前,月初都可以不对这小子动手,最大的危机解除之后,月初相信他会安全许多的。
正如苏难所想,无邪恨不得端着碗挡到月初的前面,不晓得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无邪竟然还能笑着说话:
“那等下就麻烦你指路了,等到了你不敢确定的地方之后,再由我们想办法吧。
对了,你当时是怎么找到我们的,看你包里那么多东西,似乎还没有消耗多少啊。”
苏难的心咯噔了一下,汪灿怎么能出现的这么巧,很大原因应该是自己身上带着的GpS定位系统。
但是她现在,就差一个证据就要被定义成敌人了,并不想和汪灿这个铁狼混在一起。
汪灿无奈的叹息一声,“小三爷,咱们之后也算是合作伙伴了,您能别没事就审我一下嘛,怪吓人的。”
无邪点了点头,但依旧看向汪灿,一副等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