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没错，性质的确不一样，但权力他是一样的，荒田无人耕，一耕有人争。
伟业集团会出现这种说法，并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其掌握的资产太多，多的已经引得他人的觊觎。
要是今天伟业集团只有几千万，几个亿的资产，绝不会有这个说法冒出来。
同样，北山汽车越红火，祁同伟越亮眼，关注的人就会越多，竞争者就会越多，就会有人把这个问题放大。
北山汽车没有递延资产，那会不会流出另一种说法——比如说，北山汽车是北山财政全额投入，并没有受到其他资金的投入。”
龙少伟觉得自己父亲肯定是被祁同伟气糊涂了，“不可能，这个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龙福海瞥了儿子一眼，“那你算一算，整个北山汽车从无到有，投入了多少钱？”
龙少伟想了想，回道:“十几个亿应该有吧，我了解过，除了本身的产线升级，还同时建设了发动机厂，桥箱厂，以及相应的配套工厂，总投资应该在十五亿左右。”
龙福海吐出一口浓烟，悠悠道:“十五亿。
去年北山光中央和省委拨款就不低于十亿，再加上北山的财政，这笔钱应该不难拿出吧。”
龙少伟脑海猛地闪过什么，“您是说...。”
“没错，北山市政府完全有能力满足建设北山汽车的条件，创造这个神话，为什么他要引入外资？本来百分百的国有企业变成百分之五十一，你说算不算造成国有资产流失？”
龙少伟愣愣的点了点头，“如果这样说，当然算，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并不足以说服他人，爸，您别忘了，这半年里，北山大动作不断，市里各种项目也是接二连三，还要负担着整个市，几十万下岗工人的基本保障。
如果不借助私人资金，而是抽调北山财政投在汽车上，别说发展了，就连基本的正常运转都做不到。”
龙福海笑了，“你说的那些条件跟我们讨论的北山汽车有什么关联？没有规定说，因为财政困难，就变卖国有资产，杀鸡取卵吧。
要是各地都是如此，那咱们华夏恐怕连印钞厂都得被卖了。
而且还有一点你要知道，北山财政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困难，一上任，祁同伟就从老东家，汉东各级政府部门借款了二三十亿，完全有能力做到自给自足，最多就是发展慢一点点。
当然了，有人可能要说，这都是祁同伟凭借着自己的面子借来的，但是他用的是北山市政府作的担保，这个钱最终也是由北山市政府去还，而不是他祁同伟个人。
所以，他造成国有资产就是，这是一个既定事实，他是无法否认的。”
龙少伟还是不认同，“爸，您说的太理想化了，就算说破天，把官司打到中央去，最多也是一笔糊涂账而已。
北山要发展，要抢时间，必然要牺牲一些东西。
如果能用一个企业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换一个几百万人口的地级市崛起，任谁来看是值得的。”
龙福海说:“值不值得要看这个北山的市值有多大，如果北山汽车他的资产只有一个亿，十个亿，大家只会夸他祁同伟干的漂亮，以小博大。
但如果北山汽车的资产膨胀到一百个亿，两百个亿，是不是就代表四十九个亿，九十八个亿的资产，流向了个人？这是一笔多么大的天文数字。
又对于国家和人民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到时候这件事再来看，就不再是政绩，而是成了他祁同伟变卖国家资产，搞腐败的重要证据。
投入五十亿，可以容忍，允许你赚取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但绝不能允许你赚取百分之百，百分之两百的利润。
换而言之，这种暴利，已经脱离了现有自由经济的概念，有向资本主义发展的趋势。”
龙少伟点了点头，华夏的政治生态可以说很复杂，或者说很多事界定很模糊，这个说法完全可以成立，即便不成立，也会存在争议，一旦有了争议，那祁同伟的仕途搞不好就得被叫停。
“不可否认，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北山汽车想要达到一百亿，恐怕很困难吧。”
龙福海说:“一百亿或许很难，但是现在看来，半年内，北山汽车市值达到几十个亿，应该没有问题。
而且，以北山汽车现今的发展趋势，一百亿，最多不出三年就能达到，这是可以预见性的。
其实，如果咱们等个几年再引爆这个问题，那他祁同伟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惜啊，我等不了这么久。
几年后我都退休了，他搞不好更加炙手可热，到时候我再把问题爆出来，人走茶凉，也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龙少伟一惊，说:“您的意思，要向上面反映？”
龙福海摆了摆手，“反映什么，你都不知道这个祁同伟背景有多深厚。
就连老领导都让我不要和他正面对抗。
所以寻常的路子对他毫无办法。
我的想法，就是趁着北山这段时间的热度，让人把这个问题抛出来，即便不能让他祁同伟丢官去职，也要让他无法转正。
我想，他要上位，应该也会有不少人不开心，到时候证据甚至都不用我们找。”
龙少伟懂了，“您是说像对付沙瑞金那样。”
龙福海还点了点头，虽说他不知道上次是谁用舆论的方式对付沙瑞金，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办法。
“我觉得您不会成功，您想利用北山的热度制造对祁同伟不利的话题，这个方法的确不错，但我想，现在没有哪家记者敢冒着得罪这几位的风险，去报道北山汽车的问题。”
龙少伟指了指电视上一闪而过，裴一泓三人的身影。
“尤其是赵安邦，他当年踩的红线比祁同伟这多的多，也大的多，搞不好也就戴个摸石头过河的名头。
毕竟，改革嘛，哪能不犯错的，这不也是您常说的。”
“就算是摸着石头过河，那也得有个范围，有个底线吧。”三番五次被儿子否定，龙福海也恼了，“我说，你到底是哪一头的，怎么总帮他说话？”